刑文飛低頭擔心地看著他,“你要不要去上衛生間,你先去吧,我收拾完了東西去等你。”
秦素搖了搖頭,不少吃阻斷藥的人的副作用是腹瀉,但他沒有這種感覺,而是不時想反胃作嘔,但因為這種感覺不強烈,所以除了最開始吃藥那一次吐出來了,之後根本就沒吐出來過。
秦素覺得自己像個填充著棉花的玩偶,從頭到腳都是棉絮,那種可以明確確認自我的感覺突然變得很淡。這種感覺,讓他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會產生這種感覺,是因為耳鳴,還是因為腹部難受,或者這是吃藥後的副作用的另一個表現。
他突然又有點脆弱,但刑文飛在旁邊,這讓他稍稍安心了一點,這種安心的感覺很奇怪,類似於那種“即使我是個草包,但我也是有主人的草包”的感覺,想到這一點,不知為何,秦素居然笑了笑,生出了一些輕鬆感。
刑文飛看他露出這種介於淡然和無奈之間的笑,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臉頰。秦素很瘦,面頰也是消瘦的,沒有什麼多餘的肉,但他笑起來,會顯出有點明顯的蘋果肌,於是一笑,似乎都帶了一些少年的純真味道。
刑文飛心想他自己肯定從不知道他笑的時候多麼好看,就像春天陽光下的新葉那樣,不只是明媚鮮活,而是像永遠不會老。刑文飛的手指就從他的面頰上摸到他的眼尾。
秦素抬頭來看他,刑文飛看著他的柔和的卻又帶著深意的包容眼神,讓他不像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反而像帶上了歲月的深度。秦素眨了眨眼,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了,因為這實在不像平常的他。
刑文飛知道他的意思,他在這時候,生出了強烈的想要守護秦素的情愫,這種情愫和保護欲不是同一種東西,他難以描述,簡直是想要為他豁出性命一樣決絕,強烈到讓刑文飛甚至想去死死抱住秦素,甚至到想要和他一起赴死,例如,兩人一起去雙人跳傘,如果不能同生那就共死,例如兩人一起去潛水,在沒有空氣瀕死的瞬間,浮出水面……
刑文飛有種自己瘋了的恐怖感。
他正不知所措,兩個女生走上了講臺來,秦素輕輕撥開了刑文飛碰到自己臉的手,看向兩個女生:“你們是有什麼問題嗎,可以發郵件給我,我現在沒時間回答你們,抱歉。”
兩個女生擔憂地看著他,其中一個將之前藏在身後的一個盒子拿出來,雙手遞給秦素,說:“秦老師,這是我們所有同學的一點心意,希望您能夠接受。我們都希望你可以安好無恙。”
秦素愣了一下,刑文飛在看了這兩個女生一眼後,就看向了那個盒子。
這兩個女生,其中一人是這個班級的班長,另一位則是年級長。
秦素沒有找人來做教學助理,所以這兩人都會為他負責一些教學上的班級雜事,秦素對兩人都有印象,印象還很好。
但這時候,因為hiv職業暴露,被學生們送禮物,秦素第一時間是感動和尷尬並行,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而且一直有刑文飛陪著,這種別人的過度關注讓他尷尬的感覺就更重了。這種時候,他只希望誰都可以當他身上沒有發生任何事,或者只是得了個小感冒,他吃兩天藥或者多喝一點水,就可以痊癒,根本不值得關注和在意。
秦素自然要拒絕,說:“謝謝你們了,但我沒什麼事。作為老師,不能收你們這種禮,這是違反學校規定的。”
班長是一位病理生理學的博士,在博士階段,基本上沒有人會想做這個班長,因為大家課題壓力都很大,來做這個班長,就是在自己的事都忙不完的情況下,還要來為其他同學服務,誰做這份工,那都是在做大好事,願意擔負起這份差事的人,基本上都是愛攬事的人。
她三十來歲近四十歲,是結婚生孩子後再回來讀博的,之前的工作是在二級市的某省級三甲醫院裡做醫生,比秦素這種一直在實驗室裡做研究的導師有社會經驗得多,當即看出了秦素的尷尬心思,就笑了起來,說:“秦老師,學校哪裡有這種規定,你別豁我們了。即使真有這種規定,那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這又不是多麼貴重的禮物,怎麼就不能收了。這都是我們同學的心意,你看啊,秦老師,你年齡也不比我大呢,要是不是你是老師,我是學生,你看到我了,你叫我一聲姐姐,這是應該的吧。姐姐和其他同學想要對你表達一點心意,你就說,你受不受!”
秦素被她這話說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才好,刑文飛看到這位大姐一副社會大姐頭的習氣,一時間都有點想笑。
班長又說:“秦老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