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的父母都六十多歲了,估計還是很愁他的婚事,真會逼他結婚,秦素性格又這麼溫和,肯定會不忍讓父母擔心,就會隨便結婚了。
周凝問過一個作為一般民眾很在意的問題——“他害怕嗎?”
秦素害怕嗎?
害怕會感染?
害怕會變成hiv陽性?
害怕以後是艾滋病人?
秦素也是人,怎麼會不害怕呢。
他只是知道害怕也沒有用,所以才表現得鎮定而已。
秦素不明白刑文飛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說:“不是。”
刑文飛稍稍放鬆,“不是要結婚,那是什麼事。”只要不是要和女人結婚,刑文飛就覺得問題不是大問題,其實他都不是很肯定,秦素是同性戀,秦素應該也可以喜歡女人,刑文飛一直有這種感覺。
秦素有些茫然地說:“今天晚上,我們實驗室發生了一點事。我的傷口被病人帶hiv病毒的血液汙染了。是很偶然的事,我……”秦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些什麼,只是想多說一點,也許可以緩解一下自己心底的抗拒和難過。
刑文飛一時完全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因為他沒有朝那方面去思考過,此時,他愣了一陣,才“啊”了一聲:“什麼?”
秦素說:“我今天發生了hiv職業暴露。”
刑文飛這下聽明白了,他抱著秦素的手僵硬了,秦素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僵硬,就體貼地輕輕退出了他的懷抱,然後不讓自己和他有肢體的接觸。
刑文飛感受到懷抱就這麼空了,他呆愣了很久,感受到了寒冷。
秦素說出來後,反而放鬆了,心想,啊,一切都結束了,結束了也好,人生也總會有很多新的開始。
刑文飛腦海裡閃過了很多念頭,作為一個商人,再浪漫的表象下都有一顆很現實的心。
但這些念頭在最後都匯聚成了一個意識,和周凝一樣的想法,他低聲問:“你是不是很害怕啊?”
秦素就是因為會害怕,所以很不願意聽這個問題。
他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他準備起身了,所以勉強爬了起來,坐在床沿,想離開這裡,也不願意回答刑文飛這個問題。
刑文飛突然伸手拉住了秦素的手,秦素一驚,說:“就是這隻手的傷口被病人的血汙染了。”
刑文飛果真馬上就放開了他的手。
秦素站起了身來,扶著衣櫃,說:“小文,這種時候,我不想騙你。但我想,這是很嚴重的事,我也不能不告知你。我想,你需要好好想想。”
他離開了自己的臥室,去了他父母的房間。
秦素常年在實驗室,實驗室會使用不少有機溶劑和其他藥品,這些藥劑對秦素的嗅覺有一些損害,所以他嗅覺並沒有刑文飛那麼靈敏,而他也習慣了自己的屋子,父母的氣息,對於他來說,這時候也是一種安慰。
雖然,他這件事,完全不能告訴父母。
因為他一直沒有找物件的事,父母已經對他有些失望,不過只是知道失望和著急也沒用,並認為他一個男人,總能找得到,所以才沒有每次打電話就催他。
秦素把他父母的被子從衣櫃裡抱出來,準備躺下睡覺。
這次這個免費阻斷藥的副作用太大了,他決定了,明天去醫院查血的時候,就去問問寧醫生,可不可以換成副作用較小的方案,雖然他覺得要換的話,醫院可能要讓他自費,不然寧醫生之前就給他開副作用更小的方案了。
秦素讓自己不斷去想早上起床後就去醫院的事,而讓自己去忽略刑文飛的事,似乎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刑文飛不可能再躺下去睡覺,他坐起了身來,就著窗戶外的路燈光,他看到自己映在床上的影子像是僵硬的石像。
刑文飛不知道秦素hiv暴露之後變成hiv陽性的機率有多大,但作為一個一般人,他的確是頓時心下一寒,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hiv陽性。
刑文飛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雖然hiv職業暴露和hiv陽性之間相差很遠,但他還是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他受不了秦素變成hiv陽性這件事。
秦素那麼好,合該不能感染任何這些傳染病才對。
要是真的變成陽性了呢,自己還能和他在一起嗎?
刑文飛想太多了,以至於身體徹底變得僵硬發麻並冷成了冰棒,他才回過神來,然後去開了燈,將衣服穿上了,出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