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橘貓特別容易長很肥,大黃如今十五六斤,很大一條,可以把周洵的枕頭佔完。
這麼肥的貓,居然胖而矯健,貓真是神奇的生物。
周凝要把他推下床去,它偏不動。
周凝失笑:“不管你了,等你大爸爸來揍你。”
周洵來拿睡衣,周凝說:“你去洗澡吧,我給你找。今天上午出太陽,把之前的衣服都洗了,你的睡衣也洗了。”
周洵只好先去洗澡,周凝拿了他內褲和睡衣去浴室給他,推開門,周洵已經在玻璃隔斷裡洗澡,他將衣物放在一邊裝乾淨衣服的衣籃裡,問:“你今天那個同事怎麼回事,是出什麼大問題了嗎,怎麼你耽誤到現在。”
周洵關了水洗頭,說:“不是很好講。有個同事,實驗室出了hiv職業暴露,去處理了而已。”
“啊?”周凝驚了一下。
說起來,周洵和他的研究室是專門做hiv的研究,那些什麼hiv和免疫系統之間的什麼機理,什麼耐藥機制,他看著就頭疼,每個字他都認識,一整句話就完全搞不懂是什麼意思,所以很少和周洵討論。雖然周洵給他講過很多,但即使到如今,什麼cd4細胞,什麼t細胞之類的機理,他聽到就頭疼,依然不明白什麼是什麼。但是,他卻知道周洵他們工作的職業暴露風險極高,他們是hiv暴露最高的人群,周凝經常提心吊膽,擔心他出什麼事,即使周洵再三保證沒什麼風險,他依然不相信,或者周洵說有什麼新藥或者新的治療方案讓hiv感染者的生命也許可以和一般人一樣長的時候,周凝都總覺得他只是為了安慰自己。
但周凝知道周洵喜歡他的工作,他從他的工作裡得到成就感,得到存在的意義,得到高於一切的感動,所以,他沒有辦法像爸媽一樣說:“你可不可以換個東西研究”“你可不可以辭職回家來繼承家業”“沒有你做這個研究,人類又不會絕了,你為什麼不能換”他不能這樣拖周洵後腿,每次都說:“哦,這個厲害了。”“不錯啊,你們真有想法。”
……
周凝深吸了口氣,站在那裡,問:“很嚴重嗎?”
周洵說:“還好吧,不是很嚴重。只是手臂上的擦傷碰到了病人的血液,不過,病人的血液病毒載量應該挺高,所以,還是有一定的風險,大概在……”
周洵想了想,說:“千分之幾的程度。”
他很喜歡說一個具體的數字,但周凝對這些數字並沒有周洵那樣直觀的感受,說:“他是不是很害怕啊。”這是周凝很關心的問題,因為他總覺得周洵好像對他研究的東西一點也不害怕。
周洵說:“不知道啊。”
周凝不滿道:“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很久嗎?”
周洵回想秦素整個過程的表現,好像沒有表現出什麼害怕。
他想了想,說:“秦老師畢竟是教授,工作這麼多年了,早就有心理準備吧。再說,出事了,除了按照最好的方法處理外,害怕也沒什麼作用。不過,他已經吃了阻斷藥,現在就期待那個病人的hiv沒有常規藥耐藥,不然恐怕要換阻斷藥吃。”
在周凝的腦補裡,秦老師是四五十歲的教授的樣子,而周洵到現在,都還是副教授呢,他們學校,要升正教授,真是太難了,僧多粥少,周洵現在就想著出大成果,可以一擊擊敗其他一起競爭的同事,可以聘上。所以聽周洵說秦素是教授,他就沒覺得秦素年輕。
他問:“他的家人呢,老婆孩子在嗎?”
周洵又開了水,“他沒結婚。”想到刑文飛的樣子,周洵不由搖了下頭,沒把秦素的隱私告訴周凝。
周凝說:“那他一個人嗎?出這種事,肯定會比較害怕吧。”
周洵心想不一定害怕,不過,可能會覺得有點淒涼,所以,他當時才一直陪著秦素。畢竟這種時候,是很不想讓學生看到的,絕不可能願意學生來陪著自己。周洵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但那個刑文飛,好像也不是很靠譜。
周洵覺得秦素好像遇人不淑,刑文飛既不像會照顧人的人,也不像會過日子的人,反而像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還嫌棄這嫌棄那的嬌貴大少爺。
周洵邊洗澡邊說:“我這幾天多去看看他,他在吃阻斷藥,我看他副反應有點嚴重。”
周凝:“這種時候是不是要補充營養增強免疫力,我可以燉點猴頭菇土雞湯,你提去給他喝。”
周洵說:“不麻煩嗎?”
周凝:“沒什麼麻煩。”
周洵:“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