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岷風本來就感情豐沛,被秦素這麼一說,眼淚更是嘩啦啦地流了。
作為一個男生,又對著自己的導師,高岷風自然覺得羞愧,抹了好一陣眼淚,才自己抽著紙巾擤鼻涕擦淚水,才慢慢控制住了情緒。
高岷風抹著鼻子,鼻音濃重地說:“秦老師,我明白的。是我害你出了hiv暴露,是我害了其他師妹差點出事,是我沒有大局觀,是我衝動,我不該那樣的,對不起……要是你……要是你……”
他又哭起來了,說不出後面的話。
秦素嘆了口氣,安慰他說:“沒事的,你也看到了,傷口不大不深,又隔了一層衣服,不至於那麼嚴重,又在吃阻斷藥,要是最後還轉陽,這完全不能怪誰了,是我運氣如此。不過即使真轉陽了,現在hiv感染也可以被控制得很好,你都知道的,這可能就只是慢性病,現在研究這個的實驗室和公司那麼多,很快就會被攻克的,對不對。你自己是做這些研究的,還這麼悲觀,是怎麼回事啊!”
高岷風其實還是覺得難過,但又不好過分表現,只得“嗯嗯”點了頭。
秦素又說:“之前我看你性格好,把這個tb/hiv雙感的專案交給你負責,我沒想過可能會給你帶來很多負面壓力,其實是老師錯了。你別有很高的負擔,這個專案,之後讓曾媛來負責,你專心做你的畢業課題。”
高岷風一聽要把專案給曾媛,一下子就更慌亂:“秦老師,我可以。我其實還好,我不是因為討厭接觸hiv人群,昨天才那樣。不用把專案給曾師姐,我可以做完。”
秦素說:“我不是不看重你了才把專案給曾媛,我是真的為你好。你不要多想。”
“不不不,秦老師,我是說真的,我可以負責完這個專案,反正我做自己課題的間隙做一下就可以做完的。”高岷風著急地說。
秦素反而為難了,說:“要是又出昨晚那種事,可要怎麼辦。”
高岷風趕緊說:“不會的,不會的。秦老師,你相信我。”
秦素嘆了口氣。
高岷風急切說道:“是真的,我真的對hiv感染人群沒有歧視,我以後不會了。我真的不會了。”
秦素還是很猶豫,他以前也沒看出高岷風是會突然就激動的人啊,昨晚卻突然那樣。要是下次再來這麼一次和hiv感染病人對著來,甚至是激怒對方的行為,秦素自己也受不了了。
高岷風猶豫著說:“我只是受不了吸毒的人,不是受不了hiv感染者。”
秦素愣了一下看向他。
高岷風說:“就像有針尖恐懼症和密集恐懼症一樣,看到就容易頭皮發麻,很難控制住自己。”
秦素自己有大型實驗動物恐懼症,所以比較能理解這個,而且他以前本來要招一個學生,是個男生,對方有密集恐懼症,第一次去培養間裡看結核菌落的時候,就差點暈了,之後他也想克服,最後實在克服不了,就轉了別的導師,之後又來了個女生,又有密集恐懼症,秦素以為她也要轉導師,沒想到她堅持了下來,現在對著菌落照片吃飯,都可以吃得津津有味了,這個女生就是苗曉瑞。
不過秦素也知道,這種恐懼症,不是每個人都能克服。
高岷風說:“其實我爸媽以前是被毒梟殺死的,死得很慘。”
高岷風說了這句話,一下子就又哭了,“我爺爺奶奶都沒告訴我這件事,他們的屍體被找到的時候,都是一塊塊的,都沒找全,家裡墳地裡也只埋了他們的衣服。我本來連他們死了都不知道,是我上小學了,年紀不小了,一直不見爸媽回來,向他們不斷詢問,他們才告訴我這件事。說我爸媽死得光榮,我自己後來就專門去查了以前的新聞,才知道了一些細節,知道他們當時死得很慘。後來我就想去做法醫,我爺爺奶奶不知道法醫是什麼,之前也沒說不同意,我讀大三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法醫是做什麼了,就無論如何不讓我繼續讀法醫,也不讓我以後做這個工作。因為他們受不了人的屍體要被切成一塊塊的,他們受不了這個,因為一想到這個就會想到我爸媽。他們從前幾年就說死了要土葬,堅決不能燒。他們很迷信的,覺得屍體不全的話,下輩子也會做殘疾人。他們說我爸媽這輩子很苦了,下一輩子還要做殘疾人,就特別受不了。”
秦素頓時耳朵一嗡,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說高岷風是知識分子甚至是醫學生,應該知道有先天遺傳缺陷是殘疾與上輩子是不是屍體不全可沒什麼關係,而且人哪有什麼上輩子下輩子啊。
不過這種話不需要講,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