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一向以為自己是理智的自控能力很強的人, 而且只是hiv暴露,就會因為恐懼而不知道該怎麼規劃未來,那些hiv陽性的病人, 狀態估計比自己還糟糕。
秦素望著遠處水庫形成的渺渺大湖, 意識到自己這種狀態非常不對,他不該這樣沒用。
秦素站直身體,拉住刑文飛的手,說:“謝謝你,小文。為我計劃這麼多。之後我也會好好想想我們將來要怎麼樣。你有什麼問題, 可以直接告訴我。”
刑文飛看他精神好了很多,就伸手為他撫了撫被風吹得有點亂的頭髮,說:“好。不過,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秦素拉著他回去找周洵和周凝,繞過周洵的車,就看到兩人站在一個田坎上,正手拉手在談什麼。
這樣的話,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擾兩人了。
秦素和刑文飛就在車邊的石頭上坐著聊天,遠處的湖風吹到山頭來,枯草在風裡發出沙沙的響聲,陽光照在身上,有溫暖的感覺。
秦素看著陽光在草葉上跳舞,想起顧城的詩。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秦素輕聲念出這句詩,刑文飛看著他,突然伸手抱住了他,說:“你就像這句詩一樣美好。”
秦素笑了起來:“這是顧城的詩。你知道顧城嗎?”
刑文飛不知道,“我沒有讀過他的詩。”
秦素說:“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這句詩也是他的。”
刑文飛摟著秦素的肩膀,點頭:“我讀過這一句。”
秦素:“他是中國朦朧詩派的代表,我上學那會兒,很流行他的詩。”
刑文飛:“他現在呢?”
秦素愣了一下:“他九幾年的時候自殺死了。”
刑文飛問:“為什麼?”
秦素想了想,說:“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因為感情上的問題。”
刑文飛不太感興趣了,問秦素:“你喜歡這裡嗎?”
秦素說:“還好。”
刑文飛道:“我覺得這裡挺好。有你在,又很安靜。雖然只有石頭、荒草和泥土,但有你在,就很好。”
秦素笑起來:“你可以去寫詩了。”
刑文飛:“只寫給你看的詩。愛情會讓任何人變成詩人。”
這時候,秦素手機響了,他心中若有所動,拿起來看了看,來了一條新簡訊,是周洵的學生髮來的,他看了一眼,結果是陰性。
刑文飛看他深吸了口氣才看手機,就知道是什麼,目光專注地看著他,問:“怎麼樣?”
秦素把手機給他看了看,“陰性。”
刑文飛歡喜地抱住他:“肯定不會有事。”
“謝謝你,小文。”這些日子,刑文飛是他的精神的最重要的支柱。
周洵和周凝手牽手在周圍轉了一圈,周凝拍了很多照片,準備回去好好設計一下再來建園子。
兩人回到車邊時,秦素第一時間把檢測結果告訴了兩人,兩人都替他高興,周洵說:“一定不會有事的。要相信科學。”
四人在湖邊的一塊空地上搭了地方野餐,周凝拿著手機一直拍拍拍,周洵和秦素不知怎麼談到研究內容上去,就聊個不停,刑文飛又聽不太懂,沒辦法,只好去看周凝拍照。
周凝是個對喜歡的人很熱情,對不喜歡的人不太愛搭理的直率的重慶人性格。
刑文飛看了看他拍的照片,發現拍得非常好,明明看起來是很普通的風景,在他的鏡頭裡,就非常文藝。
刑文飛說:“你拍得真不錯。”
周凝說:“以前專門學過的,後來又研究了好幾年,算是靠這個技能吃過飯。”
他把拍的刑文飛和秦素的照片給刑文飛看,裡面有兩人坐在車邊石頭上曬太陽的照片,刑文飛摟著秦素,他目光溫柔地看著身側的人,秦素則望著一邊的荒草,陽光照在兩人身上,讓兩人有些曝光過度,卻溫暖又柔和。
刑文飛看得很動容,“你發給我吧。”
他馬上和周凝加了微信,讓他把所有有關自己和秦素的照片都發給自己,其中有一張,秦素一個人站在水邊岸上,他很瘦,灰色的毛衣和黑色的西褲,風將他的頭髮吹出了劉海,他閉著眼睛,感受著陽光的溫度,在陽光裡,他白得幾乎透明,又悠遠又溫和。
刑文飛盯著這個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沒忍住,把照片設定成了屏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