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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也像你這般,只覺得渾身都是力氣,那時候幾天幾夜不睡,照樣能精神抖擻的去殺敵,只不過人總有老的時候,你看我,現在就不行了,那幾個不孝子,只恨不得我馬上就嚥氣了,好爭搶我這位置。”

空氣裡瀰漫著溼潤的氣息,小雨漸漸停歇,但是夜間冷風一吹更加的寒冷,風如刀,能刮進骨頭裡去。

遼王臉色發白,勉強站立著,顯然剛才和廖世善的比試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可他們不配,也只有你可以繼任這個位置,我兒,到父王這邊來,父王會給你一切。”

說廖世善沒有渴望過父愛,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雖有舅舅疼愛,彌補父親這個角色的缺失,但舅舅畢竟不是生父,總是會有遺憾。

只可惜廖世善已經成年了,他有個摯愛的娘子,讓他驕傲的兒子,還有顧芳,李猛這樣可以以性命相托的摯友兄弟,人生可謂已經圓滿了,並沒有任何的感情缺口,可以讓遼王攻佔。

更何況,兩個人之間還隔著血海深仇。

“我是廖世善,沒有爹,你來問我多少次,我的回答也是這個,我永遠也不會成為梁世善。”廖世善平靜地說著這話,遼王的位置?他稀罕嗎?他當然覺得有些惋惜,畢竟當了遼王就等於擁有北方所有的資源,不過他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來給予妻兒溫飽,可以自己建功立業,不需要低頭接受施捨。

遼王的目光漸漸的凝結,“你今日一逃,世子必然大怒,我瞭解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那心眼小的就跟芝麻粒一樣,到時候我死了,他繼承我的位置,和江南三大家族聯合,來個裡應外合,你說你還能不能撐得住?年輕人,我勸你,該折腰的時候就折腰,不然以後有的你苦頭吃。”

“那是你,不是我。”廖世善說道,“聽說你當初為了當上遼王,為了像老遼王表忠心,殺了自己胡人的生母,是也不是?”

這件事幾乎很少人知道,廖世善還是從母親的口中得知的。

顧芳和劉義堅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殺了自己的生母?這是何等的狠辣?只不過轉念一想,遼王想要從老遼王十二個兒子當中脫穎而出,顯然也是不容易,沒有這等魄力,又如何能得到這王位?

雖然這王位之路鋪滿了碎骨和鮮血。

遼王晃了晃身子,年輕的時候只覺得所有的事情都理所當然,他要當上遼王,所有障礙自然要被除掉,但是等著年紀漸大,離死亡不遠的時候,再去想這些,又覺得不同了,遼王已經夢見了好幾次自己的生母。

那是一個身段豐腴,笑起來如同太陽一般溫暖的女子,舞動的時候,像雪山上的雪蓮花,美麗不可方物。

每次先生因為他胡人的血統,辱罵他骯髒,並且找藉口懲戒他的時候,他總能看到她躲在後面悄悄的落淚。

然後晚上他能在床上看到一朵桑青花,這是一種止血補氣的草藥,甚至帶著他們族人特有的祝福信念,他娘堅信,他用了這個會好起來。

後來他闖入她的住所,拔出刀來,捅入她羸弱的胸口,奇怪的是她當時居然是笑著的。

那時候他並不覺得如何疼痛,睡了一天一夜,又生龍活虎起來,出兵應敵去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草原上開著的桑青花,會忍不住駐足看著,然後就覺得胸口悶悶的。

耳邊穿來廖世善清朗有力的聲音,“舅舅說,我們部族的男兒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想要什麼就自己爭取,卻不是用自己的妻兒,父母來當做自己的墊腳石,遼王,我看不起你,我廖世善絕對不會走你的那條路。”

廖世善說著這話,站姿如松,清輝映月。

那樣的鐵骨錚錚,頂天立地的,如同遼北那座高聳入雲看不到頂的雪脈山,叫人忍不住心生仰望。

遼王突然間就被震撼到了,他這樣一個做事不折手段的人,如何生出如此純粹的耿直的兒子?

等著廖世善走的遠了,身旁的人來問道,“王爺,就這樣讓七爺走了嗎?您可是費了好多心思才走到這一步的。”

遼王身影藏在夜色的幕布中,看不清面容,只那目光如同鷹隼,犀利鋒銳,道,“他會回來的。”

很快廖世善就會發現,所謂的鐵骨錚錚,只不過自己的不肯低下頭來的無謂倔強,而這種尊嚴在現實前面,不值一提。

“走吧,還要回去裝病呢,呵呵,我那幾個兒子,可是等著我嚥氣呢。” 遼王根本就沒想攔截廖世善,他要的是廖世善的心甘情願,再說,真要攔截也不至於帶幾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