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道,“夫人,咱們受了你的大恩,怎麼就這樣自顧自己的安危呢?不說旁的,要是有人受傷,卻是少不了郎中。”
餘青知道自從來了哨所,陳大牛又開始重新學起了醫術,他原本就是個製藥的人,通曉藥理,學起來幾乎是一日千里,最近已經可以給人診脈抓藥了。
陳氏夫妻一直憋著勁兒,想要報答餘青,這會兒正好逮著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餘青也就不矯情了,帶上了陳氏夫妻一同上了路,宋志武來趕車,因著不放心,廖世善又派了李猛來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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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開回去之後,吃了好幾日的藥,又找郎中紮了針,這才緩過來。
期間餘含丹上門幾次都被餘開頭疼為由推掉了,這會兒,他正躺在床上,讓劉春花給他喂藥,頭上扎著個布條,臉色蒼白,看起來病懨懨的。
劉春花心疼的不行,強忍著眼淚,說道,“老爺,我早上熬的五味子人參雞湯,您多喝一點,郎中說這個可以緩解頭疼,還能補氣。”
餘開有氣無力的喝著,好一會兒才把雞湯喝完。
劉春花很是高興,臉上帶出滿足的笑意來,溫柔而美貌,說起來劉春花今年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可是面板依舊白皙緊緻,神態柔順謙和。
好像和二十多年前見到時候的一樣,還是那個模樣。
餘開心裡五味雜陳,想著這樣一個無知的婦人,腦子裡想的恐怕也就是讓他高興,她能知道什麼?說起來都是他自己不夠自律,這才有了小女兒,卻把著錯誤歸結到女兒身上,這是第一錯,後面忽略小女兒,只顧寵愛大女兒,一碗水沒有端平,這是第二錯。
最後養歪了小女兒,大女兒也因為過於寵溺,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餘開前半生除了喪妻之痛,可謂順風順水,又放棄了進士身份沒有入仕,只覺得自己是個不在乎名利之人,很是自得,只是現在想來,他卻自顧放縱自己,沒有做好一個父親,更沒有做好一個丈夫。
見餘開神態緩和了許多,劉春花小心翼翼的說道,“老爺,您上次不是同意給大小姐一半的糧食?這幾日大小姐來了好幾次了,您要是沒空,我就讓管家去辦了這件事,您看可行?”
餘開瞪了眼劉春花,道,“你雖是續絃,卻是上了族譜的正妻,喊什麼大小姐?就喊她的名字。”又道,“至於糧食,她出嫁的時候陪嫁了那許多銀子,這幾年我又救濟了女婿很多次,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剩下的是我們養老的銀子,不可在動。”
雖然餘開態度冷硬,但是這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跟劉春花解釋,劉春花只覺得心花怒放,有種飄在雲端的感覺。
她知道餘開最愛的就是前頭的劉氏,喜歡那樣有才情的女子,她雖然學過字,但是隻能寫出自己的名字,談不上什麼才學。
餘開對著她總是不耐,更是因為小女兒的出生責怪她不是個本分的,引誘了他,這讓她一直都很不安。
“可是……”
餘開的道,“把家裡的產業都貼補給含丹了,我們吃什麼喝什麼?你是不是想老了之後流落街頭?”
劉春花雖然疼愛餘含丹,但是最為看重的就是餘開,一聽餘開說以後會流落街頭,馬上就說道,“那怎麼行,老爺可受不了那個苦。” 又道,“老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餘開憐憫的看著她,說不上什麼滋味,她很多事情做的不對,但是一心一意的為著他而已。
有一天,她會不會也如他一般後悔?
餘開嘆了一口氣,決定還是不說了,活著總要向前看,不能沉溺於過去。
等著劉春花出去之後,餘開對著袁鎖說道,“馮老爺不是一直想要吳道子金橋圖?”指著桌上放著的鑰匙,道,“你去我的書房拿了給他送過去。”
“老爺,您這是?” 要知道這畫可是老爺心頭好,平日極為喜愛,珍藏了十幾年。
“不要問了,只管做就是。”餘開道,“你就說我不要銀子,讓他做二千套甲冑和兵刃給我,當然,要是有存貨就最好,畢竟是時間不等人。” 馮家在蜀地有私礦,門下開著鐵匠鋪子。
袁鎖大驚,要知道這時候做什麼武器甲冑,可都是有造反的意思,雖然許多富戶都蓄養了看家護院,早就私下鑄造了不少兵器甲冑,但是他們老爺可還是第一次。
“可是咱家的護院不夠?”餘家的護院也頗多,足有一百多人。
餘開搖頭,說道,“做好就送到穹山哨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