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展開蒼白的手指,自嘲:“這一次,我可幫不了你們什麼。”
“不用,你若願意,陪著我就好。”
“哼。”蘇離狠狠地瞪他,眼尾波光流轉,“想得倒美,你以為我真的無所事事?彌海那次雷罰之後,一直未能痊癒,幾百年來傷患不斷。我將那株長出了樹苗的血窮桑移植到了海里,聽說海水的撫育能促進它的生長,最近,似乎長了嫩芽……”
“那看來,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洛隱握住蘇離的手掌,“不過,這現在能否先跟我來個雙簧?”
“雙簧?”
蘇離聽完洛隱的“雙簧”,不置可否的靜默了。他看出了臨懷竹絕非池中物,卻沒有料到他決定了歷史的走向。兩人一前一後氣氛緊張地走回了臨懷竹的家裡。
臨懷竹正把今天蘇離沒有賣出去的新鮮魚掛在屋簷下,準備風乾。窗臺上還壓著銀錢。
他遠遠地就瞧見那兩人悶聲不吭地走過來,猜到事有蹊蹺,卻不知蹊蹺何處,撩起幹活的外套,擦了擦滿是魚腥氣的手向他們迎過去。
其實,他內心,也因為今天的聚會憋著一團火。鎮子裡明著慰問,清算損失,實則一毛不拔,要求村民自力更生,連死難家屬的慰問金都一個板子也不給。他在會上大吵了一架,鬧得鎮長氣極了走人,最後誰也沒落得好。
再看自己的好兄弟蘇離因為這外人心情不佳,一時間,他的火氣又騰地跳了上來,氣沖沖地攔在兩人面前:“你們怎麼了?蘇先生,我可不喜歡你這樣子,要是這人惹了你生氣,我隨便兩拳頭就能揍扁他!”
洛隱並非弱不禁風,但在臨懷竹面前,確實“瘦小”了些。
蘇離抬頭苦笑:“揍他?你可知我們擔心的是什麼?”
洛隱嗆聲:“你儘管瞞著,看你們能撐多久。”他走到一側,挑了處石頭坐下,別過臉看著被潮水淹沒的那一片荒蕪海洋。
“告訴他們又能怎樣?臨懷竹一人能與鎮子勢均力敵?”蘇離反駁,滿目憤慨。
洛隱依舊淡然冷寂地譏笑:“是啊,一人之力妄想與其抗衡,本來村子就生活艱難,現在與鎮長反目,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洛清讓!你能不能想點好的?”
“好的?你想怎麼好?去鎮子上討公道?那你們倒是去啊。”
蘇離說:“我說了,臨懷竹一人怎麼抗衡!”
“我什麼時候說要他一個人了?這村子上千人,都沒手沒腳吃飽了沒力氣嗎?一輩子自給自足,早晚都會滅亡!潮水不過就是個警告!”
“你!”蘇離話未說完,手掌被臨懷竹握住,他回過頭,看到這人激動得渾身發抖,暗道這出雙簧確實唱對了,於是繼續佯裝不解,“你別生氣,你先回去。”
臨懷竹垂眸,看了看他,有看了看洛隱,回答:“不。”
兩人“驚訝”地望過去。
臨懷竹解釋道:“我覺得他說得很對。”他指了指洛隱,“敢問先生大名。”
“洛隱。水各洛,耳急隱。”
“洛先生!”臨懷竹抱手一拱,他內心還有狹義之氣,“在下欽佩您的長遠目光!您說得是,我們上千人,必須走出去,必須離開,否則就會被圍困,被剿滅。到時候,死亡就不再是順其自然,而是被迫為之!只是,當下需要給百姓鼓舞,讓他們明白我們為何要改變!”
洛隱淺淺一笑,又恰當好處地澆了一盆冷水:“話不錯,可是你若沒有明確的目標,沒有足夠的資源,誰會陪著你送死呢?”
臨懷竹一愣,當即無語。
蘇離冷冷一笑,給自己加戲,不過內心還是給這“令他頭痛”的洛隱鼓掌。
洛隱勾起唇角:“我有一條明路,你走還是不走,權看你自己的選擇。”
“怎說?”臨懷竹激憤之心被冷水熄滅,安靜地等待。
“你去鎮子上尋找一位商人,鄧業,與他學習經商之術。”
“這就是……資源?”
“不全是,這是你的必經之路。你也可以選擇拒絕。”
臨懷竹抿住嘴唇,徹底沉默了,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目光遠遠地投向海面,望不透深淺。洛隱輕聲招呼蘇離:“走吧,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
兩人無聲地回到了蘇離的住處,貼著臨懷竹的石屋,搭建在山坡上。這時的建築已經慢慢有了現代的氣息,僅因漁村封閉多年,外界的寬廣並沒有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太多的影響。所有物資用品的改變,大多也是隨著鎮子的供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