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洛隱厲聲喝住她,這南宮人是聰明,看事物一眼通透,可也著實急性子了一點。
南宮一撇嘴,扭開視線坐到一旁樹蔭下,徹底悶聲不響了。
無為呵呵笑著,一臉不介意:“小姑娘心直口快,挺好。但你也要知道,福緣深厚的靈物是極難被魔化的,除非有什麼東西做誘餌,令其上當。”
誘餌?
洛隱問:“那靈物有什麼癖好嗎?”
“我給你們說一個故事,說完了,你們自然也就知道了。”
無為的目光放向遠方,穿透樹層,彷彿能看見被時光隔絕的過去。他眸光微閃,或許那些過去都是他帶不走的記憶。
福澤寺成立於一百三十四年前的行朝末期,最初它只是一座破廟。
有一年,孫國大旱,百姓民不聊生,皇帝微服私訪至此,落腳歇息,遂成一夢,夢中有一黃毛小兒自稱為此地地縛靈,喚作福澤,可予人靈願。
福澤曰,若皇帝能在此建寺立廟,可保孫國福佑百年。
皇帝本不信,認為地縛靈不過是巧言令色,然而福澤又一句話令他改了主意。
“您在廟外上三柱香,在下可隨你離開一個時辰,幫一戶人家靈願。若成,您就為在下建寺立廟。若不成,您可將此地夷為平地。”
這買賣好像並不虧,但……
“你圖什麼呢?”皇帝反問。
“在下不過圖香客的信念,日久天長,便可愈走愈遠。不過皇上無需憂心,在下與寺廟是共存亡,它若不在,吾亦灰飛煙滅。”
那日,皇上醒來,不顧隨從大臣的勸阻,硬是在破廟之外跪了天,拜了地,然後他方一起身便覺肩上頓重。
“是……福澤?”
“是。”福澤的聲音像是笑得很開心,“謝謝皇上,那我們走吧。”
那一日,改變了羌臨,也改變了孫國。半年後,一座最大的寺廟——福澤寺拔地而起,皇帝老兒命人將自己的故事稍加改編,傳頌至明間。
而福澤也應了那時的承諾,一直安分守己,為民靈願。然而,近些時日,魔物四竄,到處攻心,令福澤產生了貪慾,對那些區區的百姓信念不屑一顧,而是看中了香客身上的福緣。
“我想……你們應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吧?”無為輕描淡寫之間便將原委細細道來,彷彿親身經歷,卻又彷彿置身事外。
他喝著冷茶,咧嘴啃完剩下的饅頭,看著洛隱:“可還有疑問?”
洛隱苦笑連連,當然有,怎麼能沒有?只是當下沒有刨根問底的必要,只得挑了重點說:“那我們可否找一名福緣深厚的人來做誘餌,引其上鉤?”
“嗯,想法不錯,但福緣深厚者往往也功德翻倍,他物極難入侵。與其收服,不如感化,對靈物而言,感化能助其渡過劫難,收服卻容易適得其反墮入魔道。”
“師傅所言甚是,晚輩謹遵教誨。”洛隱拽了一把南宮,給無為彎腰示謝。
無為搖搖手,高深莫測:“不謝不謝,我可是有條件的。”
南宮瞬間把手抽出來,恨洛隱眼瞎:“你看你看!你還跟他好好說話,他一轉身就問你拿酬勞!”
“南宮!聽師傅說完!”
“不聽了,你自個小心吧。”南宮氣呼呼地擺手,遠遠地退開。
無為望著她背影默默地笑了笑,低聲同洛隱道:“小姑娘脾氣烈,可似乎本事不小。對了,老身就想問你借這隻……食夢貘,一用。”
風魅悄悄睜開半隻眼睛,沒給洛隱說話的機會,自己說道:“老頭,你想不起來的,放棄吧。”
“不試試,怎會知道?她既然留下了慧源,一定也留下了蹤跡,只是……老了……忘了啊……”
“小跟班答應,我就跟你走。”
洛隱發現,也沒自己什麼事兒,這兩人都自顧自地商量好了,他乾脆拎住風魅滾圓的脖子,甩給了無為。
“不礙事,隨便用,我辦完事了再來取。”
“小跟班!有你這麼交接的嗎?!”風魅氣得齜牙咧嘴,無為一掌按住它腦袋,笑眯眯道:“多謝施主,後會有期。”
亂世·民願
福澤寺的香火,是真真正正的鼎盛。後院坐落在寺廟最高處,躍至樹端往下俯視,芸芸眾生的悲歡喜怒不過眨眼之間。
洛隱咬著樹枝,搜尋山下彌海與慧源四人的身形,一隊穩中漸進,一隊嬉笑怒罵。望著總是逗弄彌海生氣的慕君,洛隱想念蘇離了,更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