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睫毛顫著,委屈地像是馬上要哭出來一樣。
林隨州表情嚴肅:“你也不應該偷聽我們大人講話。”
“對不起……”
面對父親的責怪,初一再也沒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著眼淚。
看著哭泣的初一,江糖忍不住剜了男人一眼。
他看著初一,竟說:“身為我的兒子,要光明正大站出來聽,然後向我們發出抗議,再離家出走,這才是男子漢的行為。”
“…………”
“…………”
初一淚眼朦朧看著林隨州,有些懵。
他呆呆的樣子活像是茫然無措的樹袋熊,林隨州唇邊帶笑,神色擦拭去他眼角淚水,“以後不準這樣了,知道嗎?”
初一抽了抽鼻子,重重點頭。
“你也告訴阿無,他要是想做壞事,想發洩,就光明正大出來做,不要偷偷摸摸做完了躲起來,那是小人行徑。”
“……好。”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說著,林隨州的目光錯落到江糖身上,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江糖打了個激靈,直覺不妙。
只聽他語調緩緩:“你幫我把這句話轉交給你媽,就算我們離婚,林初一還是姓林。”
簡而言之,他隨時可以把撫養權拿回去。
江糖磨磨牙,一雙眼像是要噴出火來。
兩人接著初一回家。
遠遠地,江糖就看到梁深和梁淺手牽手守在門口,待他們下車後,兩個小傢伙張開雙臂跑了過來。
“哥哥——!”
初一一左一右把兩人摟在懷裡,笑容溫柔:“對不起,一直讓你們等我。”
“你自己出去玩兒,為什麼不帶我!”梁深看著初一,滿臉的控訴。
初一一怔,隨後說:“抱歉,下次肯定會帶你們的。”
得到允諾,梁深傲嬌的哼了聲,沒在苦苦糾纏。
三人剛進門,林愛國便起身迎上。
“媽,我們把初一帶回來了。”
看到初一那刻起,林愛國緊繃的神經總算有所鬆解。
她長呼口氣,重新坐回到柔軟的沙發上。
“奶奶。”初一掙開江糖的手,徑直上前,“我想和心理醫生單獨談一下,然後再決定是不是接受治療。”
林愛國神色意外,完全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稍加思索後,她點頭:“可以。”
初一低頭,聲音帶著濃濃的愧疚:“謝謝您,最後很抱歉,我不應該偷偷出門的。”
林愛國笑了下,狠狠捏了捏他臉蛋:“你這算什麼,當初你我打你爸屁股,他一個人跑去橋洞撿破爛,因為太能幹搶了別人生意,最後被附近的拾荒老人強行送了回來。”
感受著初一意外的眼神,林隨州臉色立馬僵了:“媽,不要和孩子說這些,多丟臉……”
這事兒都過去十幾年了,她怎麼還記著?
“又不是什麼丟臉的,害羞個什麼勁兒。”白了他一眼後,林愛國緩緩起身,“我去睡一下,晚餐就不用叫我了。”
等人走後,江糖手肘撞了下他,笑容促狹:“橋洞撿破爛?”
“……”
他默然。
林隨州小時候是有些不服管教,內向,自尊心旺盛,容不得別人的一丁點羞辱,林愛國性格強勢,教育方式向來簡單粗暴,平常放養,犯錯捱打,加上林隨州脾氣倔,她越打他越皮,如此反覆,惡性迴圈,以至於讓母子兩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處於水火不相容的狀態。
在少年時期,離家出走五六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後來他慢慢長大,逐漸成熟,再也沒有忤逆過母親的。再後來有了孩子,成了父親。多了梁深後,林隨州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於是他不像林愛國那樣對他打罵,大多時候都是放縱,結果一不小心就把林梁深慣成了小祖宗。
還好,江糖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大多孩子都離家出走過,又不是很稀奇。”林隨州看向江糖,“你小時候沒被打過嗎?”
江糖揉著腦袋想了想,她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捱打是常事兒,但孤兒院的孩子哪敢出走。原主兒時也不太幸福,她輕描淡寫說:“沒被打才奇怪,畢竟沒人疼沒人愛。”
她的臉上寫滿了漫不經心,正是這過分隨意的表情,讓林隨州感覺到莫名的揪痛難過。
“你如果願意,我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