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蹠此處並沒有臺詞,但他的表情時刻隨著嚴萌的話而一點點變化,先是不捨,在雪宿提到哥哥後,又露出一絲苦笑。
嚴萌將成蹠的表情全收入眼中,旁觀者也都是同樣,除了看的十分認真的白昌明和彷彿看見自己家孩子上臺表演的慈母臉侯君眉,杜水天則是毫不掩飾一臉震驚,小聲說了一句&lso;我去‐‐&rso;。
嚴萌順著氣氛,先冷笑一聲道:&ldo;怎麼,這地方死了多少人,你不知道?&rdo;
成蹠眉間一皺,神情悽然無望,嚴萌一滯,轉言道:&ldo;你不走?&rdo;
成蹠道:&ldo;我能去哪兒,哥哥不會讓我走的。&rdo;
還是女性柔弱的聲線,感情也十分充沛,不帶任何動作,只是隨著成蹠細微的表情流瀉而出。
雪宿道:&ldo;也是,他就算放棄我,也不會放你走,不過對你而言,這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rdo;
成蹠神情一頓,然後抬頭,問道:&ldo;其實他已經死了,是嗎。&rdo;
雪宿道:&ldo;……你在說什麼。&rdo;嚴萌的視線偏移一下,彷彿刻意錯開紅葉的視線。
成蹠一眨眼,一滴淚含在他眼中,卻沒有落下,他緩緩道:&ldo;我猜到了,銘城他已經死了,說不定已經死了很久,頭掛在北方的某個地方,就那麼掛著,無人收屍……&rdo;說著,成蹠一低頭,彷彿和紅葉融為一體,哽咽道:&ldo;你也會死……過不了這個冬天,你就會死。&rdo;
雪宿合上眼,卻沒有一滴淚,她道:&ldo;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啊……對了,在第二勝身邊,有誰能碰得到你?你怕是我們之中活的最長的人。紅葉……就這麼活著吧,睜大眼睛替我看著,第二勝最後到底是怎麼死的。&rdo;
說著,雪宿竟然還發出一陣笑聲,她笑過後,瀟灑轉身,她的背影在夜風中越行越遠,然而卻一次也沒有回頭。
轉身的是劇本中的雪宿,而嚴萌唸完臺詞便坐在座位上沒有動,事實上,演戲的過程中,她就完全沒有動過,此刻,結束自己的戲份後,她全神貫注的成蹠,等著成蹠的反應。
成蹠是沒有臺詞的,在雪宿離去後,紅葉便遙望著雪宿的背影,並沒有說話,白昌明之所以將這裡選為考核成蹠的段落,就在於這一無聲處潛在的爆發力。
雪宿認為, 紅葉是能活的最長的人。
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然而諷刺的是,紅葉比雪宿死的更早,她被這一輩子最疼她、不許她受到哪怕一點點傷害的哥哥第二勝掐死在了王座之上。
當年第二勝為她起兵, 將她視若珍寶, 哪怕是狂縱如銘城,也選擇將紅葉留在第二勝身邊, 因為他認為無論何時,第二勝都會保紅葉一條生路。
可第二勝卻親手掐死了紅葉, 在雪宿離開都城的第二天, 雪宿還賓士在離去的路上時, 紅葉便已經死了。
誰都沒想到,偏偏除了紅葉自己。世上最瞭解第二勝的紅葉,怎麼會想不到自己的結局, 可她在給雪宿送行時,卻一言未發,她遙望著雪宿的背影,用最後的沉默進行了這場訣別, 是送雪宿,也是……送自己。
成蹠的眼淚無聲無息的流下,他的眼神望著某一點, 逐漸變得出神而空洞,他的眸光裡還含著淚,可卻沒有流出,只是那樣望著, 表情由悲傷緩緩歸為平靜。到最後,他對著離去的雪宿行了一個年幼和第二勝生活在百步城時表示尊敬的禮,結束了這平靜之下翻湧著無數悽慘與悲痛的送別。
周圍還是安靜著,白昌明沒有拍手叫&lso;卡&rso;。
成蹠咳了一聲,不得不用本音道:&ldo;我完事了。&rdo;
嚴萌轉過頭和杜水天對視,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難以言表,面對成蹠安靜中溢位的視覺衝擊感和其渲染出的強烈氣氛,說沒有震驚是假的。可在杜水天和嚴萌看來,最震驚的不是成蹠放在如今知名演員裡也能過關的演技,而是他的整番表現裡,竟然毫無違和感!
成蹠……可是個男人啊!可他們竟然在剛才的試戲中,將這一點忘得乾乾淨淨。心裡懷著不同的想法,眾人的視線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