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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能為力的痛苦

青年的聲音極為清冽,細聽還帶著些顆粒般的沙啞,那雙握著平安符的手此刻已垂在身體兩側,青紫的血管凸出,肌膚帶著一絲清透的玉感。

涼風拂上他的髮梢,白綾隨著風往後飄揚,跟隨著墨髮一起。

沈枝鳶轉過頭,很抱歉地回答道:“抱歉,我生活在鄉野,訊息有些閉塞,只聽過夜神醫的事蹟,未聽說過其它。”

她又抿唇,說出了接下來的話:“夜神——夜公子很厲害,所以我下意識就那麼喊了。”

“無事。”夜斯年搖頭,“姑娘有沒有興趣聽我講一個故事?”

沈枝鳶皺皺眉,心尖有些細微的疼痛,她能感受到面前人的視線,但她不敢抬頭。

故事。

這個故事或許會是關於她的。

沈枝鳶緩緩地握緊拳頭,指尖在手心上劃出月牙:“可能不是很方便。”

他不吭聲,只盯著她,半晌,篤定答話道:“不是不方便,而是姑娘在害怕我。”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他湊近一步,身上的藥香隨著幅度鑽入她的鼻腔,“我和姑娘明明只有幾面之緣。”

“……”沈枝鳶抿了抿唇,忽地,她抬頭看向夜斯年,裝作無奈一般嘆了口氣。

如若幾次拒絕,這不僅不尊重,還會讓他生出懷疑,那倒不如應了他的話,聽聽從他嘴裡講述出來的故事。

反正就那樣。

她只要不心虛,安安穩穩當個木頭樁子,聽他講完所有就行了。

沈枝鳶下定決心,對著夜斯年微微勾了勾唇,豁達道:“因為夜公子是我的前輩,在前輩面前,當然還是會害怕。”

她又自謙道:“夜婆沒見過什麼大世面,難免被公子的威壓所驚嚇,既然公子想講,那我便洗耳恭聽,聽聽你的故事。”

夜斯年挑眉:“夜婆慣會說場面話。”他站在沈枝鳶面前,忽地認真問,“夜婆只是個代號吧?你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不太好說。”沈枝鳶將他先前的話搬來,“我們也只有幾面之緣,若這樣我就交代我的底細,豈不是——”

她微微抿唇一笑,意思不言而喻:“好了,也別說了,你的故事又是什麼?不做神醫也和這個故事有關嗎?”

夜斯年被這笑容刺得有些略微恍神,但很快恢復了正常。

他失笑:“對,其實故事的開頭很簡單又很荒謬,這個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大概可以被我稱為愛上了兄弟心尖上的姑娘。”

沈枝鳶:“……”

“我當不成神醫也是因為她,但也不是因為她。”夜斯年的話模稜兩可。

沈枝鳶微微沉默,張了張嘴,講不出話來。

他們二人現在的身份並不是他們原本的身份。

他是講述者,說故事的人。而她是傾聽者,如果用戲謔一點的話來說,那她就是個木頭樁子。

但她此刻依舊忍不住說:“可你很厲害,如果不再當醫師,這會是極大的遺憾。”

“可再厲害也救不了自己想救的人不是嗎?”夜斯年道:“或許你覺得我是很厲害,但你不知道,我曾看見過自己心愛之人兩次受傷,而我卻無能為力。”

“兄弟的心上人?”

夜斯年瞪了她一眼,聲音嚴肅:“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沈枝鳶立馬閉緊嘴巴。

他繼續說:“不過確實是她,也只有她,能讓我無能為力,讓我不知道救人是否還有什麼意義。”

“每每製藥之時,我總會想起她的容貌。”

沈枝鳶補充道:“可能是時間不夠長。”不夠叫你淡忘她。

夜斯年笑:“已經很長了,但我就是忘不掉她,她的容顏在我腦海裡愈發清晰,每晚做夢,她都會在夢裡。”

“有時候,我真想製作一種藥,能讓我永遠的陷入夢境。”

沈枝鳶聽見這話,眉頭皺得跟麻花似的。她冷聲打斷他,害怕他真去這麼嘗試。

可夜斯年卻叫她不要擔心。

他道:“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已經沒有製藥的能力了。她瞎眼時我無能為力,體內有舊傷時我無能為力,死前我無能為力。”

他引以為傲的醫術,卻救不回他想要救的人。

那這身醫術還有什麼用呢?

沒用了,一點都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