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間瀰漫酥油與芝麻的香氣,莫文遠眯起眼睛品嚐,一邊分析廚師用的是哪種油,一邊想對方是如何控制火候。
“我聽說使團中有一佛子,其降妖除魔之能與玄奘法師類似。先前有蠃魚出世,也是此位佛子降服的。”
“確有此人,然雖說是佛子卻未剃度出家,只是在興善寺修行罷了。”王玄策聽龜茲王之語,心下一動,避重就輕帶過話題,龜茲王卻想就此題發展下去,他道,“不知佛子為在座哪位。”
王玄策見此話避不過去只能道:“便是座中莫大郎。”
莫文遠忽然被戳,猛然抬頭,他耳力極好,是聽見王玄策與龜茲王對話的,只見王玄策同龜茲王說了幾句話,他便抬頭看向莫文遠,眼中放光。
他竟從位置上下來,走到莫文遠身前熱情道:“大師便是佛子?”
龜茲王如此“禮賢下士”莫文遠當然也要作出反應,他忙站起來道:“佛子不敢當,我不過是在興善寺修行過一些時日,託師父福學了點小門法。”非常謙虛。
“若大師你學的是小門法,那我等就不知該如何自居了。”龜茲王道,“我聽聞大唐淮揚一帶出現山海經中的精怪,乃是大師所降服,確有其事?”
莫文遠道:“說來慚愧,若非我有神騎相助,大明寺之僧人又催動降妖伏魔陣,是萬萬不得傷到精怪。”
“便是如此,也是尋常修行之人比不得的。”
龜茲王如此熱情,不說莫文遠,王玄策等人都覺得不對了,慧空和尚已輕輕放下筷子,專心聆聽二人對話。
不出眾人所料,龜茲王下一句話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道:“此話我本不該當講,然事態緊急,我國高僧一一試過,皆無大用,只能請大師您幫上一幫。”
“我國建立在綠洲之上,多虧神佛庇佑,土地之下有水源才得以生存至今,然從半年前開始,有一異獸棲息在我國附近,當他從天上飛過時,便會帶來火災,為都城之安危,眾多高僧都前去找此精怪,然到現在為止都未拿出甚好方法可將他驅逐。”
莫文遠聽完他的話,要不知龜茲國國王是何意那便是他殺了,這是讓他去除妖啊!
若是大唐的任何一官員或者貴族請求莫文遠,那都是“師出有名”,他定會幫助對方,但換成龜茲國的國王,莫文遠就不知該如何應對了,他可記得王玄策先前的科普,龜茲國雖像大唐送上供品,嚴格意義上卻並非大唐的附屬,而是突厥的附屬,於公於私他都是不應該幫助龜茲國國王的。
但若不同意此事,使團能否順利出龜茲國就是問題了,雖然有中黑羊在並不畏懼殺出去,但……
莫文遠無法,只能看向王玄策,望他拿個主意出來,王玄策也接受到了莫文遠的眼神暗示直接道:“龜茲佛風甚濃,高僧頻出,又有諸多法器,若是本國的高僧無法奈何精怪,莫大郎定也是沒法的,何況我等只是一小小使團,大唐的能人異士都在兩京境內,若真是無法處理,還請龜茲王修書一封委託人送給聖人,想來聖人並不會袖手旁觀,從國內選出高明的法師,前來幫助國主。”
龜茲國王聽他一番話,哪裡不知道何意,他苦笑道:“我早已修書一封送往大唐,然天高路遠,此書距離長安怕還有段距離,不瞞王正使,若是之前我還是等得及的,只可惜上回一天竺禪師欲降伏精怪,祭出法器,重傷於他,奈何重傷過後,禪師不敵精怪,此鳥現在還在沙漠中盤桓。他似被天竺禪師激怒,所帶來的火越發大了,若長此以往,綠洲上的花草樹木怕是不復存在。”
他言辭懇切,又句句在理,從他的話中眾人已經感覺到龜茲王的無奈,王玄策臉色變了又變,從鐵青到白色,再從白色到紅色,他聽得分明,那天竺禪師定然是命喪精怪之口了,若是答應倒是全了大唐的威儀,但又會將莫文遠置身險境中,他們取糖才是正經事,哪裡能為了龜茲國的精怪拼命?
想來想去,他都暫時找不到兩全的法子。
王玄策能想到的莫文遠也想到了,究竟是幫忙還是不幫忙他拿不定主意,正在糾結之時,從門外傳來了穿透力極強的羊叫聲,“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銷魂之音傳入眾人耳朵,像是龜茲王於王玄策等人都忍不住雙手捂耳,好像那些音不竄入自己耳。
莫文遠卻聽得分明,原來中黑羊五官靈敏神通廣大,聽見了龜茲王的話,此時咩咩咩咩咩是問莫文遠做何打算,要不直接走了?
他想想以只有自己與中黑羊聽得見的聲音道:“使團眾人還在龜茲,便是想跑也不能獨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