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記得,趙南鈺這幾個月來待他的妻子很是費心,就連他都很少能將他久留在宮中,新帝也聽說了宋鸞身體不好,好像是生病了,但是看了很多個太醫之後還是束手無策。
他拍了拍趙南鈺的肩,嘆息道:“你素來不是心急的人,怎麼這次這般魯莽?”
宋鸞擺明了活不長,他又為什麼非要動這個手呢?不喜歡就默默看著她死就是了。前後矛盾,看不明白。
趙南鈺的手輕搭在心口,他似乎也受了傷,整個人看起來很虛弱,他的雙眸漆黑而又空洞,“她太疼了,我不忍心看她繼續痛苦下去。”
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半夜疼的昏過去,又疼的醒過來。
宋鸞在夢中都在流眼淚。
新帝詫異,“本來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病倒了也是可惜。”
無意的一句話又似一把鋒利的刀,精準的捅進趙南鈺的心窩。
不是別人要害宋鸞,一開始是他要她死。
新帝從來沒見過趙南鈺這般悲愴的模樣,虛弱的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像是太過悲痛開口嗓子都沙啞的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新帝也不知怎麼寬慰他,本來把他叫過來是打算提醒他,不要做的太過,要一個人的命很輕易,但切記要低調,總不能鬧得全京城都知道。
可趙南鈺現在這個樣子,他都不好再多說什麼。
宮人從側殿躬身而入,輕聲在新帝耳邊說了幾句話,只見新帝冷笑了幾聲,面容發狠,“她不肯吃?那這三天都不要給她送了,餓的狠了她自然就肯吃了。”
宮人得了指令,立馬退了出去。
新帝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處理,這會兒心情暴躁,怒氣叢生,他問:“喝酒嗎?”
趙南鈺輕輕搖頭,“我還要回去教識哥兒功課。”
新帝沉吟半晌,道:“哪天把他也帶進來,我也很喜歡這個孩子。”
不是他喜歡。
只是想到阿雲喜歡,可能她見了識哥兒,心情一好就不和他鬧脾氣了。
他行事向來粗暴,若是不從,別逼的她不得不從。
趙南鈺眼皮子都沒動,“那你自己去趙府看他。”
全天下也就只有趙南鈺敢這麼對他說話了。
宋鸞的屍體是被一把火給燒沒的,誰也不知道她的屋子是怎麼起的火,等眾人反應過來,火勢猛烈,屋子的房梁都被燒斷了。
他們面色大變,趕緊去打水,這場火把宋鸞的臥房燒的乾乾淨淨,她的屍首被燒成了一堆灰。
底下的人望著趙南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
有膽子小的丫鬟低聲啜泣,渾身都控制不住的在發抖,嗚嗚嗚的聲音在打破了寂靜。
趙南鈺轉過身,一雙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你哭什麼呢?”
丫鬟邊抹眼淚邊打嗝,被嚇的話都說不出來,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他此時太過駭人,陰鬱的像是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漫不經心朝你看過來一眼,都格外恐怖。
趙南鈺雙目無神的看著眼前的廢墟,心口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他擺了擺手,說道:“收拾了吧。”
從這之後,趙府裡再也沒有人敢提起宋鸞的名諱,她的名字似乎成了個禁忌。
趙南鈺看起來和從前沒什麼變化,趙朝知道,他二哥的心已經死了,死的透透,就像那天二哥喝多了,瘋了一樣問他要天青那味毒藥。
他說:“我也想嚐嚐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痛?”
想嚐嚐自己造下的罪孽。
趙朝當然不會給他,開口勸道:“二哥,你還有識哥兒,你這個樣子,他要怎麼辦?他今年才五歲啊。”
趙南鈺笑著說:“你放心,我不會死的。”他聲音沙啞,“她會回來的。”
誰也不能把她從他身邊奪走,誰也不能。
醒來之後,趙南鈺又恢復了清冷高貴的模樣,氣質冰冷,難以靠近。
一個月之後,識哥兒生病了。
這場病來勢洶洶,比之前都要迅猛。
趙南鈺不放心其他人,自己守在他床邊,把孩子摟在懷中,燭光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識哥兒看,孩子的相貌其實不像宋鸞,只有那雙眼睛能依稀看出她的神韻。
趙南鈺看著眼眶就酸了,她最喜歡用無辜的眼神的看著他,每次撒嬌都搖他的袖子,神態嬌媚。
識哥兒嘴裡嗚咽著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