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半,有兩次差點被幽州軍逼近城頭,幸好加緊用滾木擂石給壓了下去,又用桐油拼死火攻,此處損的將士最多,都是用人命給墊的。
喊殺聲不絕,疲憊至極的將士們依舊奮戰在第一線,城牆上下大量屍體倒伏,鮮血噴濺流淌處處,火箭留下殘火,血腥味,燒焦味,充斥著鼻腔。
家奴替補已經上了城頭,各家健壯僕婦也齊齊上陣,搬運滾石檑木,桐油箭矢等。
民間招募的勇士也分批上去了,只是關鍵位置不敢放他們,以防細作趁機作亂。
晏蓉二晝夜沒閤眼,一直在城牆下守著,指揮臨時上陣運輸物資的僕婦們,還有安排不斷自發湧過來幫忙百姓們。
她不是一個人,城中各府的夫人們都來了,還有官衙的大小官吏。有些力氣的幫忙搬運,沒力氣的在晏蓉手下聽令,各司其職。
這樣眾志成城,各樣守城戰備,乾糧清水,不斷有次序而快速地送上城頭,堪堪抵住了消耗。
鄴城軍備極多,守城物資倒是不缺,缺的是將士,臨時上陣的家奴和百姓戰鬥力不足,很快,就見有穿著雜色麻衣的屍體被抬下,逐漸增多。
不斷有人被安排上去,不斷有人被抬下來,屍體只能堆疊在附近坊市空曠處,殷紅的血液流淌到外頭的正街上,血腥味沖天。
站在晏蓉身旁的霍望母親周老夫人抹了一把淚,晏蓉也很難受,熬了兩天的眼睛本來乾澀,如今也潤透了。
她低頭,用早已沾上髒汙的扎袖抹了一把臉,“我們一定可以守到援軍歸的!”
“對!”
周老夫人放下手,這個年愈五旬的老婦人持著身體康健,一直堅守到現在沒有去歇息過,聞言大聲附和:“必是!”
“我們必能等到君侯率援軍至!!”
“沒錯!”
“對!”
……
一陣高呼,眾人精神一振,已力竭的身軀又平添一股力氣,步伐又快了幾分。
可惜的是,守城之戰,光憑精神是不夠的。
到了第五天,荀續久攻不下,見人疲馬乏,且冀州分散在各處的其餘駐軍也陸續接報分兵星夜來援,零散兵力匯攏一處,雖仍是不足,但一直這般拼死攻擊,到底是造成了一定影響。
這樣下去不行!
再拖著,假若霍珩真挺過王谷關伏擊,怕是這一兩日就能到了!
他心急如焚,竟下了一令。
活捉霍珩家眷者,任意一人,賞萬金,封虎威將軍!
活捉冀州其餘高階將領家眷者,任意一人,賞千金,連升三級!
有賞就有罰,來冀州這八萬將士,都是單獨造了花名冊的,若有怠戰甚至臨陣脫逃者,一經發現一律連坐,全家投到為奴籍,送至北境修補長城,子子孫孫世代不得赦。
此令一下,荀續目標昭然若揭,麾下將士也像打了雞血一般,攻城強度陡然猛烈了一倍。
南城門險些被撞開,幸好大石搬運及時,勉強堵住了。
城頭也被幽州軍前鋒殺上來兩次,黃陵畢泰領兵死死壓了下去。
可是這樣不行,也不知援軍幾時才到,鄴城能不能支應到這個時候。
“夫人!夫人!”
畢泰雙目赤紅,黑甲上血跡斑斑,提著大刀疾衝下來,“標下以為,我們恐怕要早作準備!”
準備什麼?
準備的當然是一旦城破,殘餘軍士拼死也要好好護著主子們突圍而出。
還有其餘高階將吏的家眷,是走是留,也得有個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