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哎喲!”
兩侍女急步行去,還未走到假山位置,水榭後卻轉一行人,二女與為首那人迎面碰上,燈籠落地,燈油翻撒,絹布扎的燈籠立即燃燒起來。
晏蓉定睛一看:“彭表兄?!”
煽動
來人青衣博帶, 面如冠玉, 正是彭澈。宴席剛散, 他這是從設宴的東廳橫穿府邸,要到西邊兒的車馬房去。
彭澈並沒住在晏家, 而是在晉陽城另置屋舍。他到底是個男兒身, 總不好一直寄住姑母家的。
這抄點捷徑從小路鑽出來, 恰巧碰上急走的兩名侍女了。
晏蓉一行站定,霍珩挑了挑眉, 並不言語, 她是太守府主人還是彭澈親眷,卻不好這樣,於是笑笑,問:“彭表兄,為何不打個燈籠?這黑燈瞎火的。”
她一直也稱霍珩為表兄的,這回為示區別, 便給彭澈加了個姓。
頭次聽的彭澈怔了怔,不自覺看了眼她身邊的高大男子, 解釋道:“下僕魯莽, 失手跌壞了燈籠,我想著快到地兒了, 便沒有遣人再去取。”
彭澈的隨身僕役護衛都是成年男性,不好進入太守府後院, 於是留在前頭候著。他如今身邊僅帶了二個小么兒, 十歲左右模樣, 拿不穩燈籠也是有的。
“驚嚇到表妹了,愚兄之過。”
天色昏暗,但現場還有燈,彭澈白皙的臉映著昏黃燈光,看著已調整停當,再不見下午儲玉居時的黯然憂傷。
“我無事。”
晏蓉挺滿意了,她不是個拖泥帶水的,自己對上彭澈也不會有任何讓人遐想的言行,更何況此刻霍珩還站在身邊。
她笑笑,吩咐侍女把一盞燈交給彭澈身後的小么兒,頷首:“夜黑天冷,表兄慢行。”
“霍侯慢行,表妹慢行。”
彭澈拱手禮讓,晏蓉也不客氣,直接和霍珩並肩離開。
“……那我們明天去看看吧?”
“好。”
秋季暮色下的花園格外寂靜,一行人走遠了,女子嬌軟的嗓音和男聲低沉的應和隱隱傳過來,漸漸再聽不見。
彭澈垂眸在原地立了半晌,“我們走吧。”
他已面色如常,底下卻另有人憤憤不平。
“郎君,晏家小娘子真與冀州霍侯定下親事了嗎?”
彭澈到了車馬房,他的僕役護衛們牽了駿馬來,主僕一行打馬出了太守府,往城東彭宅而去。
這些僕役護衛,都是從召陵拼死護著主子出來的,主僕感情非同一般,相處自是少了很多顧忌。說話那人正是彭澈奶兄馮央,忠心耿耿,他的父母兄弟都是為了護著主子而死在突圍路上的。
馮央難受得緊,先前聽說姑太太欲撮合愛女與自家主子,他本十分歡喜。自家主子雖是百裡挑一的好人才,但到底是家破人亡投奔姑母的,寄人籬下底氣不足。若是能取得晏公掌珠,那就徹底不一樣了。
晏公夫妻如何疼愛女兒,有目共睹,娶了晏蓉才真正是在太原有了根,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借兵復仇,並奪回召陵。
雖馮央也不是不知道,揚州陳佩之強,乃南方之冠也,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佔,太原郡即便傾巢而出,也未必有勝算。
但畢竟這是唯一的希望了,他又怎能不心生希冀呢?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第一步都跨不出去,甭提其他。
晏慶虎視眈眈,霍珩從天而降,要娶晏家唯一的女兒。空歡喜一場,比原來就沒有希望更讓人難受。
馮央忍不住說:“姑太太也是,我家郎君乃彭氏僅存血脈了,她難道就不願意幫扶一下孃家嗎?”
“閉嘴!”
彭澈一掃平日所見的和熙溫文,目中銳光陡放,嚴厲地掃了馮央一眼,令後者立即噤聲。
“都胡說八道些什麼?”旁邊一箇中年男子立即怒喝。
這人和馮央五官有些相似,正是馮央的叔父馮鄉,當年召陵彭家的心腹大管事,他壓低聲音呵斥:“姑太太是你能說嘴的嗎?你再管不住你的嘴巴,我就先割了你的舌頭。”
他十分嚴肅,並不是開玩笑的。馮央沒什麼不好,就是嘴巴碎了點,舊日無傷大雅,如今卻不行,這裡是太原不是召陵,主子尚需時時注意,更何況下面的人。
因底下人疏忽帶累主子的事,馮鄉絕不允許發生。他說話時不忘仔細睃視左右,見宵禁前夜幕低垂的街上行人寥寥,無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