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說的沒錯,他的計謀確實精妙,安排得非常妥當,己方兵力還勝出敵方不少,再不勝,真該提頭來見了。
他暫離確實沒有妨礙。
那陸禮就不上趕著勸諫惹人嫌棄了。
霍珩頷首,已匆匆往外而去。
諸將緊隨其後。
夜色下旌旗招展,大軍開拔,孝義城門一閉,陸禮立即命人抬來熔好的銅汁,把城門鑄得死死的。
從晉陽到遂城的路上,馬車已經走了一個晝夜。夜晚再度來臨,晏蓉哄著母親好歹吃了些東西,又伺候她躺下。
母女倆一天一夜幾乎沒閤眼了。
道路不平坦,馬車趕路顛簸得很厲害,人本來就難以入睡,更何況父親生命垂危,誰還能有心思一覺好眠?
但彭夫人這身體狀況,再不睡真不行,在精神疲憊到了極點的時候,她躺下半晌,終於闔上眼睛。
晏蓉暗暗鬆了口氣,她小心給母親掖了掖被子,又見母親手裡還攢著那封軍報,她小心翼翼抽了出來。
實際上,她本人毫無睡意。
強迫自己啃了些乾糧填飽肚子,她重新展開那張軍報。
“咦?”
本是分散注意力的一個動作,晏蓉卻無端心頭漏了一拍。跳動的昏暗燭光下,她突然發現,軍報上的字跡,彷彿,彷彿在彎鉤拐角處多了一絲生硬。
她心一緊,立即將軍報湊到固定在小案上的銅人小燈旁,瞪大眼睛仔細察看。
柏欽帶來了一個模仿字跡的高手,那人拿了彭澈給的趙關手跡,閉門苦苦研究一夜,就模仿了個七八分相似。
那剩下兩三分怎麼辦?
他刻意寫得潦草,彷彿寫軍報的人心神失守又極為焦急,配上晏珣病危的訊息,惟妙惟肖。
騙過了周玄,騙過彭夫人,也騙過了晏蓉。
但晏蓉對趙關的熟悉程度要比前面兩人還深,趙關在她幼時,曾兼任她的西席,足足有數年之久。
不同於昨日的心動神搖,現在靜下來仔細一看,她發現了點端倪。
但又不敢肯定,模仿那人確實有兩把刷子的。
似是疑非。
晏蓉突然扔下軍報,扯開軒窗,一把拉起帷裳。
冷冷的夜風撲進來,一線細細的彎月懸掛在墨黑的天幕,無星,原野廣闊,漆黑無光,遠遠望過去,就像一張巨獸張開的大嘴。
自己一行,正奔這張大嘴而去。
晏蓉心臟一陣亂跳,急促而毫無章法,劇烈地彷彿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似的。
她一把捂住胸腔。
這種突如其來的心慌感覺陌生又熟悉,晏蓉兩輩子加起來一共體驗過兩次。
上一次,是她上輩子意外身亡的前一刻。
“晏一!晏一!”
晏蓉高聲呼喊,就在馬車附近的晏一立即打馬而來,“主公,喚標下有何事?”
“快停下!快停下!”
晏蓉的話不但讓晏一詫異,也讓睡不沉被驚醒的彭夫人十分不解,“阿蓉,可是發生了何事?”
“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晏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軍報涉及父親病危,她不肯定也不敢亂說,但,她堅持停下。
一行人心焦如焚急急趕路,防備能力偵查能力都大大降低,偏曠野的黑夜,能見度太低,若是……
“我們找個避風之處紮營,待得天明再啟程。”
“喏!”
晏一雖不甚明白,但他歷來信服主子,聞言也不問,立即打馬往前頭安排去了。
彭夫人這輩子,夫君在身邊聽夫君的,夫君出門就聽兒女,已成慣性。要是以前,她肯定沒意見的。但這回,她真的很想盡快趕到夫君身邊。
她猶豫了下,張嘴欲言,抬頭時卻見愛女略憔悴的容顏和眼下青痕。
她心裡一疼。
“好,那就先休息一夜吧。”
晏蓉不是沒看見母親的表情變化,她也牽掛父親,略遲疑片刻,她還是堅持紮營的決定,摟著母親拍了拍,“阿孃,你好好歇歇,天一亮咱們就啟程。”
天亮視野大廣,況且一夜時間,也足夠接報後的遂城遣兵馬出來迎接了。
晏一很快選了個半包圍的土丘作為營地,來得急,紮營所需一切軍備都沒帶上,不過軍旅出身的漢子也無所謂,圍著馬車席地一躺,就能睡下。
晏一把巡防安排好,過來時,卻見晏蓉撩起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