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闕將她的這副表情轉換盡數收在眼中,倒也不惱,這麼多日子了,柳子衿什麼樣的表情他沒有見過,如今只是這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倒是她最平靜的表情了。
“明珠我已經處置了,她竟敢安排人傷你,真是膽大包天。”鳳九闕開口,語氣中竟帶了幾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討好之意。
柳子衿微微驚了一下,繼而又斂起了這驚訝的情緒,忍不住嘲諷道:“這情天之巔上傷我最深之人明明是你。”
鳳九闕的臉色瞬時便沉了下來。
柳子衿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想要收回來已經不可能,但若要她主動道歉,更是不可能,因此只好垂下了腦袋。
鳳九闕見她臉色蒼白,身形與前些日子相比竟清瘦了許多,又想起今日她滿身血色躺在他懷中的模樣,忍不住心軟了幾分,緩和了神色,溫聲道:“聽聞你近日心情不佳,想來是在這情天之巔困得太久了,待你傷勢痊癒之後,我帶你離開這裡,去外面散散心。”
柳子衿果然抬起了腦袋,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當真?”
“自然是真的,只是你也不要妄想著逃跑。”這句話裡的警告意味很濃。想起她三番五次的逃跑,鳳九闕的心頭就騰起一絲淡淡的不悅。
柳子衿猶豫了一下,手指不由自主得抓緊了身下的床單,低聲道:“你殿內有一名叫林小悅的丫頭,我見她十分機靈,可否將她賜給我?”
鳳九闕面上露出微微的訝然,這還是柳子衿第一次主動開口求他。鳳九闕仔細在腦海中回想了一遍,也沒能想出來林小悅到底是哪個。他雖心有疑惑,但見柳子衿主動向他要人,不由得有幾分飄然,連忙點頭道:“你喜歡哪個丫頭,儘管調走便是。”
“可玲瓏夫人那裡……”
“以後你要東西,不必經她同意,派人知會我一聲便是。”
柳子衿頷首,低聲道:“天色已晚,我也該回去了。”
鳳九闕按住了她的肩膀:“回去作甚,這裡不是挺好的嗎?這張床,你又不是沒有睡過。”
說罷,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曖昧的弧度。
柳子衿一下子想到了當日的情景,怒瞪了他一眼,臉頰不由得飄起了兩朵紅暈,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勾得鳳九闕心癢難耐,但思及她的身體,他只能將自己的心思壓了下去,起身走了出去。
鳳九闕說要帶柳子衿出去散心,果然沒有食言,數日之後,一艘華麗的雲舟停在了柳子衿的竹苑外面。
林小悅已經調遣到竹苑內,依舊負責灑掃工作。這艘雲舟停在竹苑外面之後,她就知道,柳子衿的機會來了。
柳子衿的確是想離開情天之巔的,但是一想到此番是和鳳九闕一起離開,喜悅之情便被沖淡了不少。她隨意的綰了個髮髻,對鳳九闕派人送來的衣裳看也不看一眼,依舊著了自己那身半舊的青色羅裙。
林小悅在那一堆綾羅綢緞和華麗首飾之間翻來翻去,最後拿出了一根鳳凰簪子插在了柳子衿的頭上。柳子衿的打扮本來極其素雅,插上了這根簪子之後,倒多了幾分明媚和嬌俏,如同那空谷中的幽蘭覆上了一層淺金色的陽光,清雅動人,又光彩奪目。
柳子衿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不明白林小悅為什麼要給自己插上這根簪子。林小悅神秘的笑了笑,卻什麼也沒說,將她推了出去。
鳳九闕已經在雲舟上等候,柳子衿甫一走上雲舟,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那身半舊的青裳上,面色瞬時便沉了幾分。正當他要發作之時,柳子衿頭上的鳳凰簪子隨著她的走動,一搖一晃,在陽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落在了鳳九闕的眼中,他的臉色立時便緩和了許多,看著朝他走來的柳子衿,心頭甚至隱隱騰起一絲歡喜之意。
那歡喜就好像年輕的小夥子,看見了自己心愛的姑娘,是初戀的歡喜。
鳳九闕握住了柳子衿的手,命下屬啟動雲舟。
林小悅自動走到了雲舟的另一邊,偷偷拿眼光看鳳九闕,只見他握住了柳子衿的手之後,便牽著她往雲舟的艙內走去,想來是擔心外面風大,吹傷了她的身子。
林小悅收回目光,往下望去,雲舟騰空而起,不多時便在雲層中快速的穿行。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將她的神思吹得更清醒了幾分。
雲舟大概在雲中行了半天,於某一處大山的山巔停了下來。那山也不知道是什麼山,隱匿在雲海之中,山脈綿延數千裡,猶如臥龍一般盤旋在蒼茫大地之上,抬眼望去,一片鬱鬱蔥蔥,望不到盡頭。
柳子衿重傷初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