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凰沉沉的看著她,似乎想從她這張臉上找出些什麼,片刻後,只聽得他問:“名字?”
“林小悅。”林小悅飛快的答道。
沈凰猶疑:“你既是阮姑娘的徒弟,怎麼我從前沒見過你?”
“我是師父新收進門的,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哦?是你師父提起我的?”沈凰來了興趣。
林小悅暗自翻了個白眼,口中卻道:“沒錯,師父她說你年少有為,是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
“騙子。”沈凰冷笑,“你師父才不會主動提起我。”
他雖是冷笑,眼中卻總算了沒了那道凜冽的殺意,擱在林小悅頸邊的刀也被他收了回去。
林小悅知道,他已經不打算殺自己了。沈凰這個人危險至極,她今日主動開口求他救自己,也是迫不得已。
沈凰垂眸看了一眼林小悅,卻見那少女滿身是血,肩膀處更是一片血肉模糊,本該痛極的,卻只是皺了皺眉,臉上一片毫不在意的表情,就好像受傷之人根本不是自己,這個樣子的她,倒是令他想起了初見時的阮仙羅。果然是阮仙羅教出來的弟子,倒有她的幾分風骨。
沈凰彎身,將林小悅抱在了懷中,她身上的血染了他滿懷,順著他的衣襬,滴滴答答淌了一地。沈凰抱著林小悅,踩著這滿地的血色,往大霧的深處走去。
林小悅不見了。
柳子衿從鳳九闕的懷中醒來時,已經是入夜了,而她身在雲舟之中,身邊並無林小悅。起身喚了林小悅數聲,都無人應聲,問身邊的侍者才知道,林小悅失蹤了。
即便是鳳九闕施放的神識繞遍了整座倉崖山,也未能尋到一絲林小悅的痕跡,倒是那滿地的血色,透著一絲絲不詳。當然,這件事鳳九闕已命侍者絕對不可向柳子衿提起。
侍者不說,柳子衿卻知道,定然是出了事。侍者捧過來換洗的衣裳,被她一手打翻在地。
柳子衿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你老實告訴我,我的侍女呢?”
侍者跪在了床前,垂下了腦袋,一言不發。
柳子衿從床上坐了起來,不顧侍者的阻攔,跌跌撞撞朝著屋外走去,剛推開門,便見屋內立著一道紫影。
“剛醒來,又鬧什麼?”鳳九闕皺了皺眉頭。
柳子衿道:“林小悅呢?”
鳳九闕沒有說話,眼神看向了屋內的侍者,侍者朝他彎了彎身,轉身朝屋外走去。
鳳九闕抬起手抓住了柳子衿的手腕,拽著她往床邊走去。柳子衿瘋狂的掙扎起來,問:“小悅可是出了事?”
鳳九闕神色不悅:“那個侍女當真如此重要?”
柳子衿冷冷道:“我不是你們情天之巔上的人,自然比不得你們薄情、草菅人命。小悅她是人啊,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不見了,你要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做不到!”
鳳九闕眉心跳了跳。薄情?草菅人命?原來在她心目中,他是這樣的,她大概沒見過什麼叫真正的薄情、草菅人命。
鳳九闕的胸腔裡燃起一股濃濃的怒火,就在他準備發作之時,目光落在她脖頸處那若隱若現的痕跡上,不由得一滯。昨日兩人抱在一處纏綿的景象自腦海中一閃而過,就好像從天而降一場冰雨,嘩啦啦落了下來,將他的這滿腔的怒火澆得乾乾淨淨。
鳳九闕深吸一口氣,發現自己沒辦法對柳子衿發火,哪怕她一時冷,一時熱,一時柔情入骨,一時若即若離,他都沒辦法像對待其他人一般,不高興了,趕出去或者直接處死。
尤其是此時的柳子衿滿臉蒼白,身形瘦弱,搖搖欲墜如風中飄落的秋葉,這樣的柳子衿,他恨不得捧在手上,小心翼翼的護著,哪裡捨得再發脾氣。
鳳九闕伸出了手,攬住了柳子衿,帶著她一同在床上坐下:“你別擔心,我已留下人馬在倉崖山,若有訊息,第一時間會告訴你。”
“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鳳九闕態度一下子軟化了下來,柳子衿也沒理由再鬧脾氣,因此態度也溫和了不少。
鳳九闕沉吟片刻,道:“在倉崖山的附近發現了黑犀獸的蹤跡以及大片的血跡,從現場的痕跡來看,應該是一頭成年的黑犀獸。”
柳子衿的臉色隨著他每多說一個字,便慘白一分,到了最後,完全失去了血色。
鳳九闕握住了她的手:“也未必是凶多吉少,你那個丫頭,分明有幾分機靈,興許是自己逃走了。待我們回到情天之巔上,再多派一些人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