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首先要改的,便是中路的第一個正殿,榮慶殿,禮部備選的名稱有好幾個:明心堂,純陽堂,千仞堂。白澤是武將,這些名字倒也足夠威武。
沐縈之略一思索就有了決斷:“明心。”
“好。”白澤頷首。
兩人都是極利索之人,不多時便將冊子上的幾十處名字都勾選了出來,只剩下最後一處,但那裡並無備選之項,沐縈之疑惑地抬起頭。
禮部那官員笑眯眯地道:“這是東路的最後一進院子,是府中女主人居住的地方,因想著姑娘今日會來,便等著姑娘直接擬個名字便好。”
沐縈之的面龐微微一紅,莫名就有些慌亂了。
真要住到這個地方了嗎?真要成為這裡的女主人了嗎?白澤……真的會是她的夫君嗎?
沐縈之沒了方才的爽快,舉棋不定,患得患失。
“紅豆軒。”一直沉默的裴雲修忽然開了口,定定看著沐縈之。
沐縈之沒有接他的話,裴雲修又接著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的聲音莫名帶了幾分悲愴,“紅豆是相思之物,姑娘住在紅豆軒,定然海枯石爛、至死不渝。”
他若不說話還好,他一說出什麼海枯石爛、至死不渝,沐縈之便覺得無比悲涼,前世那些畫面歷歷在目,每一幕都在諷刺這八個字。
如今她和白澤婚事已定,裴雲修竟然還要當著他們倆的面,借取名之機,搞什麼紅豆傳情、訴什麼相思之苦。
沐縈之暗暗冷笑,正要反駁,白澤忽然開了口,“相思難解,不如就叫思慕齋吧。”
“思慕齋?”禮部的官員拍手叫好,“好一個思慕齋,悽悽思慕,相思難捨,想不到將軍竟然也是俠骨柔腸啊,妙哉妙哉!”
沐縈之望著白澤,只覺得他說出思慕齋那三個字時,一向深沉似海的眼睛裡彷彿閃耀著萬般光華。
思慕,思慕,他所思的,應當是沐靜佳的沐。
沒來由地便覺得胸中有些憋悶,想舒口氣時,竟連連咳嗽了起來。
她本就單薄,一咳起來整個人都站不穩了。
“姑娘。”冬雪死死地扶著她。
“縈縈!”裴雲修亦隨之著急起來,伸手便要去扶沐縈之,“花園裡兜風,快扶她進屋!”
“放開我!”沐縈之忽然尖叫了起來。
前緣已盡,為什麼裴雲修今生還不肯放過她?
裴雲修愣住了,白澤似乎也有點驚訝。
她艱難地扭過頭,“不進屋,我累了,想早些回去。”
因咳得厲害,沐縈之的嘴唇都白了,冬雪也不等其餘人說些什麼,匆忙扶著沐縈之離開了。
上了馬車,冬雪忙為沐縈之倒了杯水,沐縈之推開杯子,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冬雪知她是在強打精神,卻不知她為何,忙回道:“快到酉時了。”
沐縈之胸中已有了決斷:“馬上回府,我要去見爹。”
冬雪急忙吩咐馬伕往回趕,一到相府,沐縈之便坐著步攆直奔左相的書房。
“縈縈,你這是從哪裡回來?怎麼臉色這麼差?”
沐相剛下朝回來,還沒來得及換下官服。
“爹。”
沐相見狀,上前親自扶著沐縈之,“出什麼事了?”
“女兒有一事相求。”
“你說。”
“女兒,往後不想在京城裡看到裴雲修。”
此言一出,沐相的眼眸頓時眯了起來。
說實在的,他有些看不懂女兒。
沐縈之自來迷戀裴雲修,也不知為何,突然對裴雲修如豺狼虎豹一般。
“今日我隨白將軍去看府邸,裴雲修也在,當著白將軍的面,他幾番出言提起女兒和他的舊事……”
“什麼?”沐相的語氣驟然便重。
沐縈之心中淡笑,如今對爹來說,白澤這個手握兵權的女婿比她這個女兒更加重要,知道裴雲修要破壞婚事,爹定然不會放過他。
果然,下一瞬,沐相便應了聲。
“縈縈,你放心,裴雲修這廝,爹會找機會辦的。”
沐縈之一走,後花園裡就陷入了沉默。
禮部那位官員見狀,乾咳了幾聲打破局面:“白將軍,如今前院後院咱們都走了一遍,各院各處的名字也已經重新擬好,您看看還有沒有要修整的,若是沒有,工部就要向陛下覆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