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沐縈之便斂了眉眼,柔聲道:“我和他,如今既沒了干係,自然就沒了情。”
她聲音低柔,縈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哀傷。
這哀傷不是裝出來的,只是為前世枉死的自己而哀,落在溫子清的耳中,則變成了對裴雲修情之已逝而傷。
溫子清的胸口莫名有一點堵。
她不愛裴雲修,與裴雲修成親全然是爹孃的意願,但她知道裴雲修心裡只有沐縈之,此情此景,哪裡又能讓她一點想法都沒有呢!
兩人正在沉默中,鋪子外面傳來了白永旺和馮亦徹說話的聲音。
溫子清還未出閣,在市井之地拋頭露面也是不當之處,哪裡還能在這種地方見外男,她戴上冪籬,說了一聲“告辭”便匆匆出了門,與白永旺和馮亦徹擦肩而過。
馮亦徹換了新衣裳,重新梳好了髮髻,與先前進店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出生世家,又飽讀詩書,整個人乾淨清澈得宛若線裝書一般,看到他,彷彿看到雨後的群山中,嫋嫋的白霧緩緩升起,林間溪水潺潺,樹葉被沖刷得乾乾淨淨,葉尖輕輕地劃過一顆雨滴。
“夫人。”馮亦徹正式地向沐縈之見禮。
沐縈之微微頷首,站了起來,“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將軍府。”
“好,”馮亦徹點了點頭,側首問道,“不知方才從鋪子裡走出去的是哪家的小姐?”
沐縈之笑得馮亦徹是個喜好風花雪月的才子,對美酒美人、好詩好茶都是興味盎然,若是別的姑娘也就罷了,溫子清素有醜名,若是說出她的名字,怕會有損觀瞻,便道:“非禮勿視,非禮勿問。”
馮亦徹本想尋美,卻得了這麼個□□,只好無奈一笑,跟著沐縈之走了出去。
沐縈之坐著馬車緩緩行著,馮亦徹跟著走在馬車外面。
凌春巷跟將軍府只隔著一條大街,沒多久便走到了。
只是與往常不同,馬車沒有停在府門正前,而是停在的將軍府後面的一座小院門口。
這裡就是沐縈之留給馮亦倩母子三人的小院。
“堂姐就住這裡?”馮亦徹問。
沐縈之搭著冬雪的手走下馬車,朝他點了點頭。
馮亦徹見狀,上前輕輕叩了叩門。
等了等,卻沒有人開門。
“這個時辰,馮先生可能正在府中為我的兩位妹妹授課。”
“這樣啊,”馮亦徹正欲轉身,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著力又敲了幾下門,邊敲邊喊,“立言、立行,你們在嗎?”
過了一會兒,院門後面就有了一點響動,傳出一個稚氣的聲音,“小舅舅,是你嗎?”
“是我!”馮亦徹笑了起來,“立言,是你嗎?快給我開門。”
“嗯。”門後頭那個人應聲過後,卻沒有馬上開門,而是對著屋裡的說道,“哥哥,真是小舅舅,我能給小舅舅開門嗎?”
院子裡又響起了腳步聲,另一個稍顯沉穩的孩子聲音響起,“小舅舅,除了你,還有什麼人嗎?”
“除了我,還有將軍夫人,就是收留你們住在這裡的白夫人,是她帶我過來找你們的。”
“將軍夫人?我知道啦!”話音一落,就聽到了拔門栓的聲音。
院門吱嘎一聲開啟,露出一高一矮兩個小少年的臉龐出來。
“夫人,請進。”兩個少年對著沐縈之恭恭敬敬道。
沐縈之微微一笑,往院子裡走去,馮亦徹隨後跟了上來。
這院子的確不大,原本是將軍府的園丁住的地方,只有三間屋子,其中一間是堆放工具的地方,馮亦倩沒動那間屋子,只把另外兩間收拾出來,當做母子三人的臥室。這裡沒有廚房,只在工具間外面搭了灶臺,灶上燃著火,正煮著一鍋東西。院子裡沒有專門吃飯的屋子,看起來他們一家都是在院子中的石桌上吃。而這張石桌,除了用作餐桌,還是兩個孩子的書桌,眼下,石桌上就擺著幾本書和筆墨紙硯。
“你們孃親呢?”馮亦徹摸了摸立言和立行的腦袋。
馮亦倩的夫家姓崔,大的這個孩子叫崔立行,小的叫崔立言,俱是眉清目秀。
立行已經大了,不習慣這樣的親暱,肩膀一晃就站到旁邊去了。立言則跟馮亦徹十分親近,馮亦徹一問,他馬上就高聲回答道,“娘去將軍府給兩位小姐講課了,再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你剛才為什麼不給我開門?”馮亦徹故作生氣道。
立言嘟了嘟嘴,“娘說,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