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親是鄉塾的先生,從前我家裡窮,讀不起書,田先生見我想學,允我跟著上了些課。”
“原來如此,雖無師徒名分,但田先生可以算得上是將軍的恩師了。”沐縈之淡笑,口氣意味深長。
她問的是田穗兒,他答的卻是田先生。
白澤顧左右而言他,這是為何?
但白澤似乎惜字如金,只答了一個“嗯”。
沐縈之有些不甘心,又問,“這麼說田姑娘是將軍的師妹了?”
“不是。她不識字的。”
沐縈之有些意外,“她爹是秀才,她怎麼會不識字?”
“田先生從前一心求取功名,屢試屢敗,花光了家財,死了心回家種地,娶了個村姑為妻,後來別人聘他去鄉塾當先生,也只是謀個生計。那村婦極為霸道,不讓家中子女讀書。也是因為這個,田先生對來學裡讀書的學生都很好。”
“那倒是可惜了,功名其實是個運勢,與才學不大相干的。”
“我跟田穗兒只是在鄉塾見過幾次,話也沒怎麼說過。”白澤說完,目光緊緊看著沐縈之。
“如此。”沐縈之垂眸,又淺笑道,“不過看母親和妹妹,與這位田姑娘似乎頗為投緣,要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把她帶到京城。”
“我充軍之後,家裡的營生極為艱難,娘寫信給我提過,田姑娘那陣子幫襯過他們不少。”白澤一直望著沐縈之,“我並不知道娘會把她帶來。”
“田姑娘既是白家的恩人,娘想著報答也是常理。”
“家裡來了不速之客,你生氣了嗎?”
“怎麼會?”沐縈之啟唇一笑,“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對這位田姑娘有些好奇罷了。”
那樣的一個姑娘,沐縈之還不會把她放在眼裡。
白澤看著她,喉嚨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將軍還有話?”
白澤似乎踟躕了片刻,緩緩抬眼看著沐縈之。
“方才我說,往後讓娘叫你縈縈,可以嗎?”
沐縈之亦愣了。
她沒想到白澤會這樣謹慎。
縈縈是她的閨名,除了父母家人,相熟的長輩、好友也會這麼叫她。
“當然可以。”
白澤看著沐縈之。
她臉上的妝容還在,胭脂將她臉上的蒼白和虛弱掩飾得極好。
因是新婚,洞房裡的紅燭未撤,房間裡籠著一層柔柔的紅光。在紅光的籠罩下,她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了一抹陰影。
白澤忽然覺得有些呼吸艱難。
“將軍?”沐縈之見他目光有些飄忽,輕輕喊了他一聲。
白澤回過神,將肆無忌憚的目光收斂了一些,動了動喉結,哽出一句話:“那以後,我也這麼叫你,好嗎?”
他的聲音本就喑啞,這句話又說得極快,沐縈之一時沒聽分明。
正要問他在說要叫什麼時,只聽得他小心翼翼地蹦出兩個字。
“縈縈。”
沐縈之霎時就愣了。
他猶豫了這麼久,就是要說這句話?
夫人也好,縈縈也好,只是一個稱謂而已,沐縈之其實並不在意。
話是這麼說,但沐縈之的耳根子卻越來越燙。
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冬雪在門口輕輕叩了叩門。
沐縈之忙道:“進來。”
冬雪覷著屋子裡兩人的神色,沒有進去,只在門口道:“姑娘,剛您說要沐浴……”冬雪沒把話說完,只提醒了半句。
方才白澤回來的時候,沐縈之正要沐浴,丫鬟們剛把水備好,現下白澤和沐縈之說著話,丫鬟也不知沐縈之還洗不洗,只得過來請示。
“你們進來伺候縈縈沐浴吧。”
白澤說完,徑自走到美人榻上坐下了。
他不出去嗎?
沐縈之望著他,只見他抓起櫃子上的一本書,索性躺在美人榻上看了起來,顯然並不想出去。
“夫人?”冬雪輕輕喊了一聲。
沐縈之看看白澤,又看看浴桶。
思慕齋的正房極大,浴桶擺在屋子的另一端,且隔著一道巨大的屏風。
但她怎麼敢跟白澤在一間屋子裡沐浴呢?
她深深吸了口氣,想讓自己滾燙的臉冷卻幾分。
“旁邊的書房裡有我帶過來的許多書,將軍若是想看,不如移步去書房?”
白澤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