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
“夫人是說方文的文章?”
“嗯。”
馮亦徹想了想,“他的文章寫得不好,不過我與他交談多次,發現他並非才疏學淺之人,有一試之力。不過……”
“不過什麼……”
“他這個人混跡於三教九流多年,有些行事做派我看不慣罷了。”
這個沐縈之倒不在意,她拿起方文的文章,隨意翻看了一下,覺得馮亦徹的判斷無誤。
“我如今沒有大好,實在無法如當初幫助蘇頤一般再去助他,他要應試,只能你們費心了。”
“我明白,夫人以身體為重。書院的事交給我和蘇頤就好,眼下一切都順順當當的,我堂姐說,等立言和立行再大一點,就送到書院去學習。”
“甚好,書院又多了兩個狀元。”沐縈之踟躇片刻,繼續說道,“其實,今天叫你過來還有一樁事。”
馮亦徹見沐縈之一反常態地支支吾吾,頓時有些疑惑,“什麼事?”
“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有成家之意?”
“成家?”馮亦徹頓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來,“夫人是要給我說親嗎?”
沐縈之沒有否認,冷眼瞧著樂不可支的馮亦徹。
馮亦徹見沐縈之不悅,強忍住了笑意。
“我知道你是個浪子,可那妹妹與我相熟多年,既開口求我,我總得幫她說項。”
馮亦徹眼角含笑,“聽夫人的意思,是有人相中我了?”
“算是吧。”沐縈之很是無奈,嗔了馮亦徹一眼,沒好氣的說,“還不是被你那些銀詞豔曲害的。”
幾天前,沈明月登門探病,說了會兒話,便問起沐縈之辦書院的事,繼而講起蘇頤在京中不堪的名聲,擔心沐縈之聲名受累。沈明月是她好友,沐縈之自是耐著性子為蘇頤和馮亦徹解釋一番。誰知沈明月竟紅了臉,在沐縈之追問之下方才說了實話。
原來沈明月酷愛馮亦徹的詩詞,聽說沐縈之與馮亦徹辦了書院,少女春心萌動,想來沐縈之這裡探聽一些馮亦徹的訊息。
馮亦徹自然是坦坦蕩蕩的君子,但以沐縈之對兩人的瞭解,他們的見識、經歷、格局相差太遠,若是成婚恐怕也不得長久。
“夫人何出此言,我幾時寫了銀詞豔曲?”馮亦徹一臉無辜,“再者,我雖浪跡天涯,卻並不想做孤家寡人,夫人若是真心想為我說親,自是求之不得。”
“當真?”沐縈之聽著覺得不可信。
“當然是真的,非但是我,便是蘇頤也是一樣,只不過眾裡尋她千百度,依然不見伊人身影罷了。”
“那你所求是何等佳人?”沈明月還是未出嫁的姑娘,沐縈之自不能輕易透露出她的姓名。
她想聽聽馮亦徹的想法,若是不合適,沈明月便就此揭過了。
馮亦徹若有若無的掀了掀唇角,唸了一句詩:“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什麼意思?”沐縈之不解。
馮亦徹卻不解釋,站起身,朝沐縈之拱手一揖,笑著走出了明心堂。
四月初八是佛祖的生日。
沐縈之一大早乘著馬車往白馬寺去。
那日馮亦徹臨走前唸的那兩句詩,沐縈之苦想許久無果,著實覺得此人可惡。明明是問他想求什麼樣的佳人,就算不肯明言,非要念詩,也該念念“雲想衣裳花想容”亦或是“名花傾國兩相歡”,偏生念什麼“西出陽關無故人”。
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
沐縈之始終無法想通其中的關卡,她不知該怎麼回覆沈明月,只好暫且把事情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