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狐裘是一隻完整的狐狸皮做的,此時解下來被白澤捧在手中,不知怎麼地看起來竟有幾分生氣,宛如活物一般。
沐縈之看得白狐裘,便想起了易流珠鮮活的臉龐。
“找個地方埋起來,給她做個衣冠冢吧。”易流珠已死,既被太后定為了畏罪自盡的北桀奸細,那麼她的屍體,指不定會淪落到什麼地方受什麼樣的侮辱,能扔去亂葬崗都算是好去處了。原是該幫她收屍,只是這些事沐縈之無能為力。
白澤點了點頭,拿著白狐裘正要轉身。
沐縈之卻又反悔了:“等等。”
白澤轉過身,捧著狐裘等她發話。
想著易流珠懇求的目光,沐縈之道:“罷了,先收起來,總歸她是想送給我的。”
想來易流珠是不肯髒了這狐裘,才將狐裘贈給沐縈之,若是埋了,恐怕也不合她的心意。
“好。”白澤將狐裘放進櫃子裡。
看著白澤站在衣櫃前整理的樣子,沐縈之心中一動,覺得這男人跟外面的傳言實在相差甚遠。
“將軍應是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吧?”
“什麼?”白澤一開始沒聽明白她的話,繼而反應過來她說的是易流珠觸柱。
白澤搖了搖頭,“戰場上的死跟這樣的死不一樣。在戰場上,隨時都有人在死,你根本來不及去知道每一個死人的姓名和故事,只能舉起刀劍拼命的砍殺,為了能活下去。”
的確……
在戰場上,哪有這麼多傷春悲秋,死和傷都是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有人送了命,有人丟了腿。
“將軍明日就走?”沐縈之問。
“不,今日。”白澤的聲音有些涼。
“今日?不是說了軍糧明日就能……”
“我是虎賁主帥,今日就得去衛所點兵,縈縈,從今兒起,你就得自己喝藥了。”
軍情緊急,原本從宮裡出來,白澤就該直奔虎賁衛。
能送沐縈之回府,已是極大的奢侈。
“將軍。”
白澤將她抱起,放到榻上。
“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這個時辰,是沐縈之每日最困的時候。可此時,她竟是一絲睡意也沒有。
“那你躺下。”沐縈之道。
白澤沒有動,只是看著沐縈之。
沐縈之見他不肯,固執地伸手去拉他,懇求道:“陪我躺一會兒。”
見她如此,白澤終是心軟了,解開身上的大氅,陪她躺下。
沐縈之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枕著他的胳膊,像是平常午睡時那樣,只是睜著大眼睛。
兩人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躺著。
等到沐縈之察覺到腦袋下的那隻手臂在動的時候,她立即抱緊了他。
“縈縈,我真的得走了。”他輕輕碰了她的額頭,“還得去娘那邊說一聲。”
沐縈之宛如沒有聽到她這句話一般,只管抱緊他,嘴裡自說自話:“白澤,從前你說,不在意我是不是真正的女人。”
“嗯。”
“可我在意。”沐縈之笑得有些淒涼,聲音幾乎低得聽不見。
白澤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親了親她。
沐縈之將頭埋得更低,“她們都羨慕我的美貌,誰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她們。不管她們長得有多醜陋,可她們都能侍奉自己的夫君。”
“縈縈,你也可以的。”白澤的聲音柔了幾分。
沐縈之愣了一下,旋即笑得更加悽苦。
“我不要那樣,我也不想那樣,你知道的,那不是真正的侍奉。我只想像畫冊裡一樣,跟你做真正的夫妻會做的事。”沐縈之說著,越說越有些激動,不自覺就帶了哭腔。
白澤若有所思,看著沐縈之,用指尖抹掉她的眼淚。
“可是縈縈,那樣你會很疼的。”
“我不怕,我想疼,我想跟別的女人一樣,為自己的男人疼一次。”
白澤的眼眸愈發的幽深。
沐縈之只顧著哭,沒有留意到白澤目光的變化,只是哭著哭著,心裡有些敲鼓。
為什麼這次哭了,白澤沒來哄自己?是不是他反悔了?不願意再跟她過這樣吃素的日子?
正在胡思亂想中,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冷硬的聲音。
“你躺下。”
躺下?
沐縈之揉了揉朦朧的淚意,想知道白澤在說什麼。
然而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