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陸步侯走後,等到這一室之內又歸於寂靜,陸起淮才緩緩睜開了眼,他半仰著頭看著天上的那彎明月,今日靠近東宮的時候,他是真得想不顧一切進去看看,那個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重新被翻新過,其實已經尋不到大火蔓延過後的模樣了,也尋不到當年的模樣了。
可那個地方有著他為數不多的歡樂。
他想按著舊日的回憶,重新走一遍那個地方。
陸起淮想到這,素來平靜的面容此時卻有幾分龜裂,他的手緊緊扣著掌心下的木頭窗櫞,連帶著眼中的神色也開始變得幽暗…他就這樣看著天上那彎虛淡至極的明月,口中是冷聲說道:“趙準。”
…
翌日。
沈唯昨夜心裡摻著事,一夜都未曾睡好。
秋歡一面服侍著人淨著面,一面是不自覺得朝沈唯看去,她心中卻是覺得奇怪,夫人是有什麼心事嗎?昨兒個她在外間守夜聽夫人翻了好幾次身,倘若不是夫人不喜歡她們夜裡進去,她真想進去問一問夫人是怎麼了?
昨兒個進宮的時候還好好的,可自從出了宮後,夫人看起來便有些不對勁。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倘若是以往,秋歡這樣明目張膽得打量,沈唯自然早有察覺,可如今她心思亂得很,哪裡顧得上這些?沈唯雖然手裡握著帕子擦拭著手,可心中思緒卻是沒個間斷,發現陸起淮這樣一個秘密,難保他不會殺人滅口。
要是她不曾記錯的話,書中原身差不多也是這個時辰被送去寺廟,難不成她還是沒能逃脫這個宿命?
沈唯想到這,握著帕子的手便又是一頓。
秋歡看著沈唯這幅模樣越發覺得奇怪,她剛想張口說話便見水碧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她的手裡握著一封信,只是還不等她說話,外頭便又有丫頭急匆匆得打了簾子進來稟報:“夫人,三爺暈倒了。”
陸步侯近來鮮少發病,原本家中也過了一陣太平日子,倒是未曾想到如今竟然又發病了…沈唯念著謝老夫人又念著韋桑柔,心下一時也沒了心思先去理會這些,左右如今陸起淮還不知道…她想到這便放下了手中的帕子,而後是開口說道:“我過去看看。”
等沈唯走到三房的時候,那裡已圍滿了不少人。
除去三房原本伺候的人,謝老夫人和王氏也在,而屋中進進出出的除了丫鬟婆子還有幾個揹著箱子的大夫…因著陸步侯的病,家中一直是有大夫坐鎮的,唯恐人出個什麼事還得去外頭尋費了時間。
沈唯受了眾人的拜見往裡頭走去,眼瞧著屋中氣氛緊張,每個人的面上神色都不算好,心下便也跟著一沉,她先拜見了謝老夫人,而後是又受了韋氏和王氏的禮。
等禮數盡全——
她剛想說話,外頭便來了個人稟報道是:“有位姓杜的大夫說奉了大夫人的命來給三爺診治。”
作者有話要說:沈唯:愁鴨,難道還是躲不過宿命要死在佛堂?
小淮:我精心設計誘你入局,只想讓你發現我喜歡你,你卻以為我要殺你?
這話一落——
屋中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沈唯的身上。
沈唯似是也有些怔忡, 只是還不等她說話,那外頭候著的丫鬟卻是又跟著一句:“那位杜大夫自稱是喚杜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