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夜主子的舉動,只怕主子當日所說的“保護”是真得想讓她留在榮國公夫人的身側好生保護她。
只是她…反應得太遲了。
水碧思及此便又垂下了臉,她的神色變得恭謹,連帶著語氣也多了往日從未有過的謙順:“夫人,奴既然奉命來伺候您便是您的人,這些日子奴已經想透徹了,決計不會再出現當日那樣的事。”
她這話說完便又彎下腰身給人行了一個大禮,跟著是又一句:“夫人,請您饒恕奴一回,日後奴一定會好生伺候夫人。”
沈唯一直未曾說話,她只是垂眼看著水碧伏跪在地上,卻是過了有一會功夫,她才開了口:“你也知道你既然跟了我出來必定是回不去的,那麼日後就收了你的那些心思。你要知道這世上並沒有‘非誰不可’的話,縱然我心中覺得你不錯卻也不是一定非你不可了。”
她這話說完才彎腰伸手扶起人,眼瞧著水碧看過來的眼神,沈唯仍舊無情無緒得說道:“我可以容許我的身邊人沒有本事卻絕對不能容忍她是吃裡扒外的,水碧,你…可明白了?”
水碧的確未曾想到沈唯會說這樣的話…
她原本以為這些日子沈唯對她的冷淡只是想讓她認清楚現在自己的狀況,行得也不過是一些內宅婦人的手段。
可如今聽著她這番話,她心中明白眼前的婦人並未與她說笑,倘若日後她再做出吃裡扒外的事,那麼眼前的婦人必定不會再用她。而到得那時,她將面臨什麼樣的結局?主子那處必然是回不去的,就連晉江樓只怕也容不下她。
水碧不知道為什麼竟覺得全身有些發寒,她怔怔得朝眼前的婦人看去,當日施管事曾讓她格外小心這個婦人,那會她還覺得他是誇大了…可如今看來,這位榮國公夫人豈止是不可小覷?她早就知道被主子遺棄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前些日子不動聲色也不過是想再給她一次機會。
若是這次機會她不好好握住,那麼以她的性子也絕對不會再容忍她。
水碧什麼也不曾說,她什麼也說不出,就在沈唯的注視下她終於彎下了脊背低下了頭,帶著從未有過的恭敬和臣服啞聲開了口:“是,奴記下了。”
沈唯見此也就不再多言,她先前所言非虛,雖然她的確覺得水碧是個可用的,卻也不是真得就非她不可。倘若日後水碧再有上回那樣的事,那麼她自然不會再用她…如今,她也只能希望水碧自己能想清楚。
她思及此待把水碧扶起身後也只是淡淡說道:“下去。”
等這話一落——
她眼瞧著水碧看過來的眼神便又說了一句:“從明日開始,你便重新回來伺候。”
水碧耳聽著這一句才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輕輕應了一聲,待又朝人打了一禮才往外退去…只是在走到布簾處的時候,她還是不自覺得朝身後看去一眼。軟榻上的女子已經重新翻起了書,她半側的身姿帶著天然的從容,就連面上也依舊是素日的清平。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讓她生出了害怕…
這樣的害怕,往日她只有面對主子的時候才生出過。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或許主子對這位榮國公夫人的不同也並非是一件壞事,這世間的女子鮮少有人匹配得上主子,縱然有一兩個聰明的,可面對主子的時候也跟失了智一樣…就如那個楊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