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裡。
大乘齋。
此時已是深夜,外頭是萬籟俱寂的一片,屋子裡頭也無人說話。
謝老夫人合衣坐在床沿上,雙腳浸在木桶裡頭卻是在泡腳,屋子裡靜悄悄的,她的手裡握著一串佛珠,雙目微合,不知過了多久才開口問道:“她是明日就走?”她這話一落,魏嬤嬤還未曾回話餘光便看到布簾被人悄悄掀了起來,卻是披著一身斗篷的沈唯走了進來。
魏嬤嬤眼瞧著沈唯進來剛想給人請安便見人抬了手,卻是讓她噤聲的意思。
她見此也就未曾說話,只是半低著頭避讓於一處,而後是輕手輕腳退了下去,等到魏嬤嬤退下,沈唯便接過了她先前做的活,卻是半蹲在地上拿著一方溼帕替謝老夫人用溫水擦拭著腳。
謝老夫人等了許久也未曾等到魏嬤嬤回話,索性便睜開了眼。
屋中燭火通明,而她手握著佛珠微垂著一雙眼,卻看見原先蹲在這處的魏嬤嬤竟不知何時已換成了梳著流雲髻的年輕婦人。謝老夫人縱然是坐著也能看見婦人的面容,她握著佛珠的手一頓,口中也是吶吶一句:“你怎麼來了?”
她這話說完見人還在替她擦拭著腳忙伸手按著沈唯的手背,口中是跟著一句:“這些都是粗活,讓她們進來做就是了,你快起來。”
沈唯耳聽著這話卻未曾應謝老夫人的話,她只是稍稍抬了頭朝人看去,燭火之下,她的眉眼彎彎,臉上也是一副遮不住的笑意…她便這樣看著謝老夫人,口中是柔聲一句:“沒事,今日是我頭一回伺候老夫人也是最後一回了。”
謝老夫人聽著這一句,唇一張一合,到底什麼也不曾說,她只是收回了放在她胳膊上的手,而後是輕輕撫著沈唯的頭頂。屋子裡靜悄悄的,兩人誰也不曾說話,只有水聲輕輕晃盪,等到沈唯替她擦拭完腳,謝老夫人才握著她的手起了身,而後是開口與人溫聲說道:“你今夜不來,我也會讓魏嬤嬤過去一趟。”
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是收回了放在沈唯頭頂的手。
等把放在床頭的一隻黑木匣子取了出來,謝老夫人才又看著沈唯溫聲說道一句:“我知你把嫁妝都送回了沈家,你日後跟著那位,衣食必然無憂,可你身為一個女兒家又豈能沒有銀錢傍身?”她這話說完便把手中的黑木匣子遞給了沈唯,口中是繼續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一些銀錢,你想置辦宅子也好,做生意也罷,全按你自己的心意來。”
沈唯怔怔看著謝老夫人手中的這隻黑木匣子,一時卻忘記了說話,她未曾想到謝老夫人會替她安排得如此周到。
她其實並不是一個十分能動情的人,可此時卻有些止不住淚意。
她的眼圈通紅著,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看著謝老夫人,屋中燭火搖曳,而眼前的老婦人依舊是往日的那一副慈愛模樣。
沈唯眼看著她臉上慈祥的笑意,卻是稍稍平復了心中的情緒才同人說道:“老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錢,我卻不能要。”她這話說完,眼見謝老夫人還要開口便忙跟著一句:“您別擔心,我自己有錢。”
唯恐人不信,沈唯便把當日晉江樓的事與人說了一遭。
等到沈唯說完這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