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置辦節禮年禮比起來,管一個小小的院子簡直是再容易不過了。姑嫂倆站在正院外頭,四目相對,一個是想找藉口推卻此事,另一個堅決不肯。要知道,哪怕錦娘能幫忙的事情有限,可好歹身邊有個伴兒也能壯些膽氣兒。“哎喲,你倆這是幹什麼?”二太太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令人費解的一幕,“怎的不進去?”嬌嬌笑著解釋說,是剛從太太那兒出來。錦娘正悲傷著呢,順口說了要安排中秋節禮的事兒。二太太面上的神色很是複雜,但還是讓她們各自忙去了。待目送倆人離開後,她才略整理了下情緒,儘可能保持平靜的走進了正院。見了羅氏,二太太先照例跟長嫂問安,之後才道出了來意。原來,這幾個月裡,她一直都不曾閒著,而是為她所出的二少爺婚事奔波。按說,只要一天未曾分家,底下小輩兒的親事都應該由當家太太代為照料,可羅氏明顯沒這個意思,二太太不得不自己四處託人打聽。她出身一般,嫁的二老爺還是庶出,長房的態度又始終微妙得很。這些個事兒加在一起,直接導致她兒子的親事不上不下的,早先還打量著嬌嬌年歲輕,想哄嬌嬌幫忙,在絕了希望之後,她也只能認命了,儘量在矮子裡頭拔高個。各種想法在二太太心頭纏繞著,叫她十分的不好受,偏有些事情又是真的沒辦法,尤其她相中的兒媳人選,還需羅氏親自出面才能定下來。整了整情緒,她只道:“說來也是湊巧,我相中的不是別家,正是大嫂你的孃家侄女。就是羅家二房的三女,庶出的那個。”最後那句話,二太太說的很輕,不過吐字卻還是很清楚的,清楚到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飽含著些許的不甘不願,又無可奈何。“羅家二房庶女?”羅氏皺了皺眉頭,仔細的想了想,卻還是想不起是誰,“我沒什麼印象了。不過也無妨,中秋前我要回一趟孃家,到時幫你瞧一眼。”“也帶上嬌娘和錦娘?她們年歲相仿,倒是能多聊聊。”“成。”“大嫂,那這事兒可拜託您了,我就這麼一個嫡子,就盼著他能娶一房好媳婦。”妯娌倆又說了幾句後,二太太便識相了離開了。中秋團圓節,那肯定是得在自家過的。羅氏說的在中秋前去趟孃家,實則去的時候,卻是提前了半個多月的。到了七月底,嬌嬌和錦娘剛將要送給各家的節禮備好,就被告知要去走親戚。年輕小姑娘誰不愛出門?哪怕嬌嬌那性子還算坐的住,見錦娘那高興的模樣,她也跟著對出門這事兒起了興致。七月底,白日裡天氣還熱得很,晚間卻有些涼意了。這羅家雖也住在府城裡,不過既是去了,少不得要留下用飯,怕是等回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因此,底下的丫鬟婆子們準備的還是很充分的,扇子要帶,保暖的氅衣也要帶,看的嬌嬌目瞪口呆。丁嬤嬤還強調,身子骨康健最為重要,寧可做了無用功,也不能讓嬌嬌著涼。嬌嬌:……“丁嬤嬤,早先著涼的人是你?”這番吐槽的話,完全沒被丁嬤嬤放在心上,只徑自安排出門事宜。等魏大少回到東院時,看到這架勢,還被唬了一跳,忙開口詢問事由。“是太太明天要回孃家瞧瞧,準備帶上我和錦娘。”嬌嬌看了一眼丁嬤嬤,強調道,“早上出門,傍晚就歸家了。”魏大少長出了一口:“我還道你在家受了委屈,準備回孃家呢。結果卻是太太要回去?”“嗯。對了,羅家那頭是個什麼情況?大爺同我說說唄。”羅家……魏大少突然覺得腦殼疼。按說,魏大少作為羅氏獨一個親生兒子,在外祖家該是極為受歡迎才對。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就是受歡迎的方式,讓魏大少每每想起就忍不住頭疼。這年頭最時興的是什麼?中表親。羅氏是高嫁的,自然她的閨女不可能再下嫁回孃家,不過她的兒子倒是可以娶孃家的侄女。羅氏本人對這事兒一直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她的兄弟也是如此,卻架不住她嫂子、弟媳心頭火熱。最後的結果就不言而喻了,魏大少深以為,他那些舅母們肯定不會喜歡嬌嬌的。好在,羅家也是典型的商戶,甭管心裡想的是什麼,起碼明面上該給的顏面還是會給的。魏大少儘量委婉的跟嬌嬌說了羅家的事兒,盤算著橫豎也就是逢年過節去個一天,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才放下心來。可這會兒,嬌嬌的心思卻飄到了別處。她早就知道婆婆姓羅,也知曉羅家是生意人家,可很多事情不是你知道就能同別的事兒聯絡在一塊兒的。就方才聽了魏大少的話,她隱約覺得羅家好像挺耳熟的,似乎在哪裡聽說過,確切的說,大概是在上輩子聽過?“羅家是做什麼生意?”嬌嬌問。“主要是錦緞布帛。”魏大少想了想,又補充道,“我記得似乎是從年初開始,羅家捨棄了不少廉價布料生意,專攻錦緞,還花了大價錢組織了商隊,前往蜀城購買了一大批蜀錦。”蜀道難,人進出尚且不易,要攜帶大批次的貨物當真是難於上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