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接受了這個說法,又稱焦鄴縣的花燈是附近幾個縣城都為之讚歎不已的,讓嬌嬌務必要留下過完元宵節再離開。焦鄴縣的元宵花燈會倒是真的出名,嬌嬌上輩子就有所耳聞。只不過,那時她已經嫁人了,除了及笄那一年去過一趟焦鄴縣外,從那以後,一直到她胖死,她都不曾離開過桑平縣。為此,她還很是遺憾的同她夫君說過此事。忘了她夫君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嬌嬌只記得夫君那滿臉擔憂的表情,大概就是說放心不下她,捨不得她在這般寒冷刺骨的日子裡出門,又特地遣人去府城買了各色花燈,愣是叫她在府中辦了一場小型花燈會。如今,既是有機會彌補上輩子的遺憾,嬌嬌還是很願意的。只這般,一恍然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劉母的年歲已經大了,就算她仍走得動,也懶得去湊這份熱鬧,況且她本身就是焦鄴縣人,年幼時候逛過不少次花燈節了,甚至連她同已故劉老太爺的姻緣,都是源自於某一年的花燈會。事實上,花燈會本就是未婚男女結緣的好去處,也只有在這一日,未嫁女不戴圍帽出門不算不守規矩。於是,前往花燈會的人選,就是劉家數位未婚少爺小姐,以及嬌嬌這位表小姐了。當然,隨行的僕婦也不少,畢竟縣裡就算再安全,劉家也不可能由著幾個半大孩子天黑後出門的。事實上,出門的時候天還沒黑呢,嬌嬌他們下半晌就出門去了,花燈會得要入夜後,掌燈時分才開始。只這般,他們就先去了縣裡最熱鬧的那條街,上了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點了一桌子的茶水點心,邊吃邊聊邊等花燈會開始。嬌嬌身份特殊,劉家兩位未嫁的小姐均得了母親的叮囑,平日裡就讓著她,這會兒更是想也不想就將最好的座兒讓予了嬌嬌坐。說起來,這還是嬌嬌到達焦鄴縣後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夫人小姐來這邊瞧瞧,上好的絹花、花簪!”“來看這別緻的花燈簪子啊!看看唄,五文錢一個,買三個饒你一文錢!”買賣人最愛的就是各大喜慶節日了,哪怕焦鄴縣這邊平日裡生意也不錯,可往往到了節日裡,一天就能抵得上平常一個月的利潤,怎不叫人心頭火熱呢?嬌嬌趴在窗前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直到某個華服男子走入她所在的茶樓大堂,她才被劉家表姐拍著肩膀喚回去。“你大病初癒,還是仔細著點兒比較好,視窗風大,你靠過來些。”說這話的是劉家僅剩的兩個未出閣姑娘中較大的一個,因著劉家女兒俱是不受寵的三房所出,這當爹孃的尚且不招人待見,做女兒的又能落得什麼好?更別提三房還是五朵金花,哪怕再怎麼稀罕閨女,只怕也稀罕不起來了。如今,三房五朵金花裡,前頭三個都已經嫁出去了,嫁的有近有遠,有好有壞,唯一相同的就是跟孃家關係淡漠,除了逢年過節正常的走禮外,平日裡極少有回孃家的時候。也因此,劉四娘極是羨慕嬌嬌。一方面羨慕她在家受寵,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自家老太太、太太的心思。眼見嬌嬌面帶不捨的靠了過來,劉四娘笑著安慰道:“你要是想看底下的捷徑,大可以等掌燈以後,咱們幾個下去慢慢逛,何必挨著視窗吹風呢?”劉五娘也跟著姐姐勸道:“臨出門前,老太太和太太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們務必要仔細照顧著表姐你,你要是又病了,回頭咱倆又得捱罵了。”“五妹別渾說!”劉四娘聽著這話音不太對,趕緊截過了話頭,“嬌嬌你別介意,這丫頭被寵壞了,盡會亂說。”嬌嬌還真不甚在意,又或者說,她從知曉了表姨邱十一娘對自己那所謂的一見如故是假的後,就對周遭的人失了幾分興趣。她拿人家當朋友,結果人家居然在心底裡盤算著當她後孃?哪怕知曉劉家兩位小姐沒這些心思,可因為上輩子幾人的關係就不算親密,她只維繫著普通的親戚交情,並不打算深交。“嗯,那咱們待會兒再去看吧。”嬌嬌答應了一聲,便給自己倒了杯茶,又拈了塊點心配茶吃,“這茶樓的點心雖不算特別精緻,瞧著倒是有幾分意思。”劉四娘見她沒生氣,頓時鬆了一口氣,笑著解釋道:“開茶樓的沒點兒本事可賺不到錢。不過,要說精緻,那肯定是沒法跟家裡比的,人家是為了賺錢,得考慮成本嘛,自家必是揀最好的。”幾位劉家少爺不耐煩聽小姑娘扯這些話,不過因著提前得了叮囑,倒也沒鬧騰,只自顧自的說著話。待嬌嬌開始專心喝茶吃點心時,劉四娘這才扭頭扯了妹妹一把,見四下吵鬧得很,旁人也沒注意這塊兒,她壓低了聲音喝道:“那些話是你能說的?出門前太太是怎麼教你的?”“四姐!那不過就是個農家女,老太太這般看重還能說是為了早逝的小姨母,太太想叫她嫁進來,可咱們又為何要對她小心翼翼的?不管怎麼說,咱倆比不得上兄弟們,還能不如她一個農家女?”“你還真說對了,咱倆就是比不得她。”劉四娘不過才比嬌嬌年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