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替身鬼忽然沒了聲音,僅有的,代表生命力的眼球被捏爆出來,滾落在地,瞳孔死死瞪著視窗方向,片刻之後也歸於虛無。小刺蝟跳上床頭,“太狡猾了,嘰!我要把元舒舒接進水杉林!要打就打,我豆豆沒在怕的,嘰!”蘇墨看向床上的小少年,沉默著。元舒因為傷口太痛、失血過多的緣故,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像一張紙。這會兒雖然昏睡過去,但眉頭依然緊蹙著,雙唇張張合合,羸弱的囈語似蚊蠅。蘇墨緩緩俯身,耳朵貼上他唇邊,這才聽清那細聲囈語,反反覆覆叫著一個名字:小師尊。冷漠的眉眼忽而變得柔和,蘇墨抬手輕撫在元舒劉海,輕輕擦乾他額頭疼出的冷汗,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作者有話要說:蘇墨:動元舒者,死。 唔豆豆看元舒睡得沉,沒再講話,跳到地上給柳文星治療,又哼哧哼哧叼著他衣服往床邊移。想把柳文星拖到大床上,可大床躺著元舒,蘇墨盤腿坐旁邊,又佔了半邊,根本沒有他的位置,只好退而求其次,開啟沙發床,把人拖到上面。可算安排好這兩人,措不及防又看見躺地上的男人,嚇得吱一聲尖叫。“怎麼還有個人,嘰?”蘇墨聞聲轉頭,便見地上陰氣環繞,快被罪孽吞沒的人,眼中冷漠至極,顯然沒什麼救人的興趣。目光觸及柳文星腰間槐木牌,掌心微動,柳木匕首就直挺挺插入了木牌,入木三分,咔嚓一聲,把木牌劈成兩半。“對,對不起……”女鬼輕飄飄從牌子裡鑽出,捂著流血的肩,面色痛苦,顯然是方才被匕首扎得不輕。蘇墨食拇指輕輕一捏,女鬼便被猛然甩到床頭,險些穿牆而過。“說。”蘇墨冷聲開口,清脆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女鬼被蘇墨身上強大氣場嚇得瑟瑟發抖。她一個小厲鬼,平時也就仗著自己被煉化的嬰靈四處橫行,哪裡見過這種周身仙氣環繞的人物,就是那一身的道德金光都把她照得無處遁形,恨不得坐地昇天。連忙顫聲解釋:“我和那隻鬼簽了契約,我把身體讓給她,她幫我報仇,我,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本以為那只是和自己一樣的鬼魂,哪知會厲害成這樣。“為何不出手相救?”蘇墨說著,雙手翻動,金色彎弓便瞬息現於手上,弓弦拉至滿月,箭矢直指女鬼。陰冷的面容,如同修羅,好似女鬼只要說錯一個字,便放箭將其誅殺。“她,她太厲害了,我沒辦法……我會死的。”女鬼哭著跪到床頭,像是乞求骨頭的狗,對著蘇墨直叩頭:“仙人我錯了,下次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真的……求你別殺我,我不想死!”回答她的,卻是蘇墨清脆冰冷的嗓音。他說:“既已死過一次,溫習一次,有何不可?”平靜的神色,清澈的眉眼,好像在說“今天是晴天”一樣,明明外表純良之至,說出的話卻殺氣四起,壓得方圓幾里魂魄都想臣服。女鬼愣住,目光呆滯,怔怔看著面前人:少年雖說氣場十足,可身上滿是仙氣,身上更是萬丈道德金光護體,差一步就要邁入仙門,一看也不像是會隨意將遊魂打到魂飛魄散的樣子。可他說話時認真的模樣,卻是做不得假。一時間,全身陰氣倒流,險些被嚇到三魂盡碎:這人,恐怕是比那替身鬼更可怕的魔鬼……談話間,床上人悠悠轉醒。元舒一睜眼便看到宛如神祗的小師尊,正坐在自己身邊,手上弓箭正對著女鬼,眉頭微蹙,看起來甚是不耐煩。抬起手腕,想拽拽自家小師尊,未料腕上被替身鬼割破,傷口太深,讓他動一下都疼得額頭全是冷汗。“唔……”咬牙忍住要出口的呻·吟,好疼……剛才還與女鬼對峙的蘇墨,聽到這一聲低吟之後,連忙回身,向來無甚情緒的眸子裡滿是擔憂。死死咬牙承受的元舒,對上這雙剪水一般的眸子,辛苦壓下的所有委屈都瞬間湧上來,嘴巴一撇就流下了兩滴清亮的淚珠。他這一哭,蘇墨頓時慌了,連忙丟了弓箭,想伸手把人抱起來,又怕驟然的移動會弄疼他,越是心焦越是沒了動作,若不是眼裡還有幾分心疼,元舒都要以為他要冷眼旁觀呢。“元舒,傷口還疼?”蘇墨看著面前像個瓷娃娃一樣的少年,手足無措,他來的匆忙,忘了帶止痛藥劑。元舒指尖微動,鼻頭都紅紅的,開口委屈巴巴:“小師尊,我手腕動不了,好疼……腳也疼,胸口也疼……”他哪裡都疼。越說越委屈,鼻子一酸,又要哭出來,“小師尊,你怎麼才來……”再晚一會兒他命都沒了。豆豆直接跳上床,對著蘇墨僵住的胳膊就是一蹬:“蘇墨大傻子!要你幹什麼,嘰!元舒舒哭了都不會哄!”說著,撇開四隻小短腿,三兩步蹦到元舒面前,“元舒舒你疼就不要動了,你想要什麼,讓蘇墨幫你!”說完,跟指使小弟似的,朝蘇墨髮號施令:“你就算一時半會治不了他身上的傷,減緩痛覺總能做到吧!這個還要我來教,嘰!”元舒抬眼看向坐在身邊的長髮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