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髮男人偷偷揉了揉僵硬的臉, 努力的扯出一個和善溫柔的笑容, 不著痕跡的找著法子繼續與時三聊著,“修煉的如何?”“還不錯。”時三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單手托腮說:“比我預計的要快一點, 大概再過個兩三年, 我的修為就能恢復到魔帝層次了。”“還有兩三年啊!”肖楚感嘆。“三年。”銀髮的男人低語。他們的表情略顯怪異,似遺憾又似解脫,另外還有絲絲釋然。這六年來, 他們兩個雖然會鬥嘴諷刺彼此,但是真正的動手卻未曾發生,時間能麻痺一切,時三對於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已經習慣。暫時的妥協並不代表永遠的妥協。心裡的怪獸無時無刻的在叫囂著,想要獨佔他,擁抱他,將他牢牢的抱在自己的懷裡。對於二人之間的暗流湧動一無所知的青年,還傻乎乎的笑著,說要去吃火鍋。這個火鍋自然不是直接到外面的店裡去吃,而是自己調底料,買食材,再由道將食物裡的‘汙穢’清理乾淨,一起坐在家裡吃。肖楚和道對於時三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三個人十分默契的各自去買了東西。沸騰的香辣火鍋飄散著引人食慾的香氣,時三吸了吸鼻子,雙眼亮晶晶的,如同一直貪吃的小貓。道伸手給他夾了一塊燙好的肥牛,“多吃點。”肖楚也不甘示弱,夾了一塊羊肉過去,“是應該多吃點,時三你都瘦了。”時三:……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有一種瘦了,叫你的朋友覺得你瘦了。飯桌上開了兩瓶啤酒,不多,一人一杯,醉醺醺的感覺有的時候讓人飄飄然,時三沒有用能量逼出酒精,就這樣抱著半杯酒,一口一口的抿著,看著視線裡的人琢漸模糊,變成了無數個哥哥。嘿嘿嘿!青年傻笑著。道坐在時三的右手側,趁機雙手抱住他的臉在他的嘴上親了一口,“我是誰?”“哥…哥哥。”不勝酒力的時三已經暈乎乎的了。肖楚不爽的撇了男人一眼,反手將青年拉到自己這邊,示威似的伸出舌頭在時三的嘴巴里攪了一圈,滿足後才鬆開了幾乎要窒息的青年,“那我呢?”“也……也是哥哥。”青年說著繼續傻笑著,“一個、兩個、三個……好多好多個哥哥。”“這就醉了?”肖楚一臉的不可置信。道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好像……是的。”醉酒的時三還在發酒瘋,他一手摟著一個人,“……想要,永遠……和哥哥在…在一起,誰…誰也不許走。”二人手中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的望向還在咕噥著‘一起’的青年,目光復雜難辨。有點傷心,有點歉意,又有點滿足,心裡甚至有一種衝動,不如就滿足他的要求又如何?就好像一顆石子砸入池水,漣漪過後,外面恢復平靜,內裡卻早已天翻地覆。僅有的理智在阻攔著他們。“很晚了,我抱他去休息。”銀髮的男人一邊開口一邊將躺倒在桌子上的青年抱了起來,往臥室的方向走去。肖楚側過頭望著外面昏暗的天空,難得沒有與男人抬槓。原本熱鬧的客廳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呆在其中,就好像過去無數個日日夜夜,他坐在王座上,看著下面的人歡呼慶祝,心裡空茫茫的。沒有加熱的火鍋很快就冷了下去,一層油脂漂浮在上面,看著有點噁心。肖楚呆了一會兒,才開始動手收拾起桌子來。沒有動用法訣,而是像個普通人似的,用那雙乾淨白皙的手,將這個客廳一點一點慢慢的清理乾淨。銀髮男人出來時,肖楚正在拖地,他拖的很吃力,動作慢不說,還很搞笑,眉眼皺成一團,似乎是在面對很困難的事情一樣。這一次,輪到銀髮的男人發呆了,過了兩三秒,他才開口,聲音略有遲疑,“……你這是在做什麼?”肖楚回了一句沒什麼,“……只是,找點事做,很晚了,該休息了。”他們的作息習慣已經跟著時三改變,八點起床,十一點睡覺,就像這個世界上無數的普通人一樣。沉默半響,銀髮男人才回了一句你也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太複雜,如同兩顆藤蔓,同時想要攀爬上時三這棵大樹,為了霸佔住‘生命的支柱’,必須將對方剷除。六年的時光,對於以前的他們來說,這是一段短促的日子,但是現在……卻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回憶。即使再如何否認,他們的喜好、個性、小習慣都十分相似。自己的半身,看著對方,就恍如在照著鏡子。那一日後,二人的關係雖然依舊如同水火,但是卻詭異的……和諧了一點。那種感情,約莫可以理解為……憐憫。對於將死之人的憐憫。是的,無論是道還是肖楚,他們都覺得,他們自己會是勝利者。宿醉的感覺並不好受,時三在床上呆了呆,才揉著太陽穴爬起來刷牙洗臉。開啟房門,撲面而來的食物香氣引起人們的食慾,道穿著小黃鴨的灰色圍裙,巔著平底鍋正在煎蛋,旁邊煮的爛熟的小米粥混合著玉米及綠豆,醃的爽脆的小菜已經端到了桌子上。白色的棉拖鞋被扔到了一邊,肖楚側躺在沙發裡,睡眼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