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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見八次

然是邊陲洗禮後的頑強韌勁兒。

少年們黝黑的面板彰示著他們除了唸書,還要生存,在這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即便如此,那些笑顏也都很絢爛,像一棵棵新生的樹,葳蕤在暴雨中,風雨無阻。

只是再想到太學學生的銀鉤玉撾,顧聽桉幽清的桃花眸寒涼了幾分——世間之事當真無理,酒食肉糜者坐享其成,堅韌不拔者飽經風霜。

清脆而鏗鏘的讀書聲又漸漸喚回顧聽桉的思緒。他看著那一間小小的屋子,凝著桌案畔穿梭的青衣女子,耳畔是整齊劃一,比軍人還要肅穆兩分的聲音。

那些少年皆是這位清疏博雅的女子教出的學生。

而如斯女子,也定不會甘於永遠留在離州這邊陲之地,更不會甘於庸碌無作為。

顧聽桉冷清似雪的面容有些恍然,她或許會踏上她爹的那條路吧……只是太過艱辛。

“以家為家,以鄉為鄉,以國為國,以天下為天下!”

“——以家為家,以鄉為鄉,以國……”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

這,才該是大齊未來的希望。

顧聽桉聽著,清冷的面龐上不由便浮起一抹笑意,如玉生花。

接臨正午,一些孩子便蹦跳著進了屋,還有人去摘了一捧繽紛絢爛的花要送給她。

不過顧聽桉看得出女子好像不是那麼欣喜,想必是不想讓孩子失望,面上還是掛了抹笑。

阿行已然很瞭解她的模樣,只輕笑了笑對那孩子說:“姐姐喜歡花草,喜歡的是能夠不斷迸發生機,春去秋來,仍然繁盛的花草。”

江晏棲一聽阿行的話,果然平靜的眉眼便染了真心實意的笑,但還是彎下身子,揉了揉送花孩子的頭,“先生領了阿文的心意,還要謝謝阿文,有些花需要剪下後,枝葉才能長得更繁。這漂亮的花,先生便收下了。”

“只是往後莫要再為我摘下它了,直到最後一刻枯敗於枝頭才是它們完整的意義。”

顧聽桉看著女子染笑的眉眼,那雙幽涼的桃花眼亦如華月流轉般,竟也對映出幾分潤澤。

上京的貴夫人小姐們愛好花草,便要把開得最豔的全部剪下插入花瓶。這般做固然也有意義,但他此刻,仍是覺得眼前的女子才是真正惜花草之人。

愛它們春去秋來的蓬勃,不願為短暫之美打破它們一絲一毫的規律。

他覺得如此之人教阿行一段時間,的確是受益匪淺的。

……

第五次是九日後,月落參橫。

江晏棲什麼也沒拿,只和阿行在院中面對面坐著,她容色清越,像月下獨酌的白玫瑰,散著片片花瓣,侃侃談著天文地理,歷史典故。

低澈空靈的嗓音絲毫不像出自一個花季少女口中。

阿行聽得認真,清澈的眸中全然是江晏棲的倒影,點了點頭道:“姐姐真厲害,原來莊周夢蝶,蕉葉覆鹿是這般來的。”

江晏棲笑了笑,“現實與幻夢,隔得並不遠。稍不注意,會一夢黃粱,也會嘆風塵半生,恍若一夢。”

繼而聲音又徐徐緩緩的響在這一個霞光微露的清晨,“三國時期,蜀國大臣張裕精通天文占卜,但因洩漏‘天機’而入獄。諸葛亮憐其才,上表請求免除他的罪行,劉備卻以‘芳蘭生門,不得不鋤’為由拒之。”

阿行歪了歪頭,眸中有些疑惑。既是人才,還是占卜天機的人才,劉備又為何不能多些容人之量,“姐姐,這是何故?”

“芳蘭再香,卻不能生於正門之前;嬌花再美,亦不可長於大路中央。有才能之人,若選錯位置,不僅於世無益,反而會成為‘妨礙’,最終結局便是不得不鋤。”

阿行恍然,眸色澄澈,一本正經道:“所以‘芳蘭生門’……是否也說明了運氣亦很重要?”

江晏棲聞後不由失笑,“阿行倒是很會體察重點。”

……

“八卦,見於《周易·繫辭下》雲:‘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

“八卦生自太極、兩儀、四象中,正謂‘四象生八卦’。乾表天,坤錶地,巽表風,震表雷,坎表水,離表火,艮表山,兌表澤。”

阿行只覺得這些有些晦澀,“姐姐,我們知曉八卦有何用?”

沉默了一會兒,江晏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