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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三千藏書可為師

大學士微微蹙眉,“祭酒,對女子開放入學,太學如此是失了莊嚴性。”

孰料墨盼山沉凝的眉眼卻是溢起一抹冷笑,“莊嚴,何為莊嚴?讓太學成為貴胄裹金之所是莊嚴?讓太學成為簪纓嬉戲之地是莊嚴?還是讓天下所有有才學之人有用武之地不是莊嚴?”

墨盼山此話說得肅清,寒徹之氣霎時間便在這壽辰中鋪面裹襲,讓眾人仗馬寒蟬。不曾想墨盼山今日這麼敢說,君上是君,可以動臣。可他一個太學祭酒此話出,那無異於是一舉得罪了滿朝權貴。

“墨老說得好!爹爹啊,您同清越說,人貴自知。可這天下男子有幾人有江先生如此才學?身為鄙陋淺俗之人怎的還能有臉蛋在女子面前自視甚高?”

女子嬌媚張揚的嗓音又傳來了,眾人皆側頭看向傅朝。傅朝只是輕輕瞥了一眼自家女兒,低斥道:“阿越,這是什麼場合。”

傅清越一身紅衣襲人,似開滿了漫山遍野牡丹,褪去雍容華貴,自由嬉鬧於人間,“實話實說咯。以古為鏡,照得失;以人為鏡,照無知。”

“胡言亂語!”其中幾個官員看了看紅衣傾城的傅清越,又看了看“無所作為”的傅朝,直接甩袖而視。

想他傅朝作為太傅,乃兩朝元老,卻教養不好自己的女兒!

傅朝拍了拍傅清越的手,示意她還是消停會。

傅清越看自家爹這模樣,撇了撇嘴,儼然一副家裡的霸王,她輕聲道:“我英明神武的爹爹,應該不會同他們一個想法吧?”

傅朝聽後挑了挑眉,看向傅清越似笑非笑,“爹若是同他們一樣,阿越現在也該老老實實相夫教子了……”

“打住!”傅清越清了清嗓子,她向傅朝眨眨眼,“清越哪裡不知道爹的好,爹就是太好了,是天下最最最好的爹爹!”

這丫頭……傅朝聞言失笑,他抬首看了看臺上冷清似玉的君主,理了理袖。站直後,躬身道:“君上,微臣以為祭酒此言有理。太學是賢士與才士的天下,不是男兒的天下。這天下有一個江先生,自然還有千千萬萬個江先生,若埋沒於相夫教子,那是莫大的損失。”

“太傅此話,好沒道理!且不說先做好家事,才可做好國事。便說若女子當真人人若江先生,這朝政早該由女子把持了。既然少有,自然不該成為主流。況且誰說我等就是在貶低女子,古往今來,正是有女子佐內,男子佐外,社會才可正常運作。本便是良好的秩序,驟然改變豈不是亂了套?”禮部尚書起身,看著傅朝道:“太傅家的嫡小姐,那是上京人盡皆知的張揚,便是此等場合也能隨意發出嬉戲之言。但太傅縱然溺愛傅小姐,也莫要為了她說出此等妄言才是。”

江晏棲立於高臺之上,見傅朝微微蹙眉,沒有言語,只是淡淡一笑接過了話,“尚書說得對,社會不能沒有秩序。”

此話一落,眾人驟然看向她,只見女子清沉的嗓音繼而穿透了這天光,“只是社會的秩序,若一層不變,終究是固步自封。歷朝歷代都在更換官制,更改制度,力求更上一層樓,——這世間有才的女子不是稀罕,不過是鳳棲梧桐宮牆矮。庭院深深,世道蒙塵,女子便是有驚絕千古的天賦亦不過埋沒於深宮後院。

我想女子同男子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多了一項‘傳宗接代’的能力,這是人們繁衍生息的方式,不是用來禁錮女子的枷鎖。

各位不必辯駁,是非曲直,真理事實,我想只有實踐去驗證。君上定下的這一年之期正好可以讓各位看看,即使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世道中,是否有女子可以匹敵男子的才華。”

江晏棲此話說得有進有退,囂張的氣焰似壓在了含蓄的語言下,竟是讓人無可辯駁。他們一眾朝臣才在江晏棲一個女子面前丟了老臉,此刻拿什麼反駁女子無才?

見底下歇了聲,顧聽桉桃花眼似攬入了萬萬崇山,有著蔓延曠野的深邃,他起身看向墨盼山道:“今日孤送給墨老的壽禮,——太學之革。”

此話落,眾人譁然。君上這是鐵了心要在權臣世家頭上動刀子,這女子入學,寒門攀升之勢恐怕的確是無法阻止的了。

墨盼山腦海中還回響著顧聽桉的嗓音,君上一字重千金啊!讓太學重回學風盛行之時,是他畢生之願。他滄桑肅穆的眼望著上首的君,不由有些溼潤。

他相信君上一定會將大齊帶回最鼎盛的模樣。遂他俯首道:“老臣,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