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以後,芝麻乖乖的開門了。 書房裡的狼藉程度不用贅述。重點是,小傢伙面前的書桌上也放著一隻紙杯子,被一根細長的線與慕少艾手裡的那隻連在一起。除此之外,數學作業倒是像模象樣的攤開著,並且也的確寫了很顯著的幾行字。這倒是頗為出乎慕少艾的意料。 他走過去,拿起那隻杯子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隨即似笑非笑的看向某位強作鎮定的小朋友: “學校開始教怎麼做土電話啦?” “是啊!”小傢伙答得很硬氣,白眼也翻得格外理直氣壯。 慕少艾十分懷疑的又低下頭看看這種又簡陋又原始的裝置,隨即很真心的問了一句:“……有用嗎?” 小傢伙不假思索的指天發誓道:“沒有,絕對沒有。” “沒有用你還聽那麼陶醉!”慕少艾順手巴他一下,把兩個杯子丟到桌子角上,笑眯眯的琥珀色眼睛裡殺氣隱隱浮現:“來來來,說說看,聽到的那些內容有沒有令九少爺很滿意?” “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啦……”小傢伙抗議到一半,一眼瞄到慕少艾的表情,接下來的一半便很明智的換了內容,“……好吧,其實我只聽到一句。” “一句那麼多?!”某人大驚失色,“這玩意兒居然真的有用?!——好吧,那麼……咳,你聽到的是哪一句?” “‘九少爺,五分鐘以後我要進來檢查你的數學作業,請你做好準備。’”小傢伙非常流利的背誦道,連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慕少艾站在原地考慮了一下要不要揍他,後來想到自己肩周炎,揍的時候未必有真正的殺傷力,於是只好作罷。出去之前他儘量聲色俱厲的說了一句“快做作業!”,算是勉強對得起自己剛才的氣勢。 回到客廳後,他又跌回沙發上,託著腦袋雲裡霧裡的看了一會兒完全沒有聲音的電視新聞節目。在這期間大貓重新爬到了他身上,沒安靜幾分鐘便開始興趣濃厚用小巴掌玩他的頭髮。他懶得管,由著貓咪自己玩了一會兒,直到最後大貓得意忘形的準備張嘴用牙咬,他才慢吞吞的直起身,讓質量過大並且剛剪過指甲的胖貓咪自己滑下去。接下來又花了半個小時給小朋友以及他自己洗澡。等到一切重新平靜下來時,已經接近深夜十一點鐘了。 頭髮還很溼。他沒辦法就這樣去睡,於是就隨便找了件舊的恤衫掛在身上,用乾燥的毛巾胡亂的擦著頭髮,眼睛漫無邊際的環視著臥室裡的每樣東西。幾分鐘後他發現了兩本相簿,翻開來一看,果然全都是朱姑娘的幸福童年記錄,頓時感到睡意煙消雲散。小小的朱痕在相紙上一本正經的板著臉,偶爾夾雜著幾張顯然是偷拍下來的譬如打哈欠或者剛睡醒之類的表情,十分有才。最有才的一張背景像是在某個農場,小朱痕在拼命爬一棵樹,樹下面有數只張大嘴的狗正在對其虎視眈眈。這種時候還能想起來要拍照,而不是火速的奔去解救這個可憐的被狗追的兒童,由此不難看出朱姑娘的家人們不但心理素質絕佳,而且個個都有著良好的幽默感。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他終於支撐不住,把相簿扔回桌上然後自己爬去睡覺。迷迷糊糊攤平四肢的時候還在想這床今天真寬啊……而且接下來一個星期也都會這麼寬……於是心中一陣難言的舒泰。 之後的幾天,過得跟第一天大同小異。如果不算上某天小傢伙突發奇想,逼他把貓哆狸丟進布袋裡然後掛在彈簧秤上稱了一下它的體重,得出一個驚悚的數字之外,基本上算是平靜無波。生活似乎又退回到了朱姑娘從天而降以前的狀態。他對此無可無不可,重新淪為長工的小傢伙卻已忍不住開始怨聲載道。 還有就是,從那天以後,羽人沒有再來過。 ———— ———— ———— 週四的時候,這個城市迎來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降溫。這次降溫不單導致各家購物中心的冬裝提前熱銷,還為醫院的每個部門增加了將近一倍的工作量。急診部住院部不必說,即使是對於心臟外科而言,由於心臟病患者大多身體極其虛弱,一點感冒病毒都會引發心肌的大範圍感染和壞死,因此這場寒流同樣令這個部門的醫生們人仰馬翻。為了防止交叉感染,他們不得不把公共病房的人數儘量減少,並且一天三次在走廊裡噴灑來蘇水。 從早上八點半開始,一直忙到下午差不多五點半的時候,慕少艾才處理完手頭的事。他剛把口罩摘下來,還沒來得及取下已經被焐得暖呼呼的聽診器,就又接到了一個新送來的危重病人。是很嚴重的心區外傷,病人失血很多,必須馬上手術。順利一點的話大概六點鐘就能開始,至於結束時間,恐怕最少也要到九點半以後了。 趁著麻醉師去準備的空隙,他火速的打了個電話給羽人,結果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忙還是別的原因,那邊沒有接。時間很緊,最後他只好改為草草的寫了一條手機簡訊發過去,請羽人下班後幫忙去學校接一下小阿九。謝天謝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