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聞言,並不言語,只冷眼望著別處,身子沒有挪動開半分。雲夫人似乎今日心情莫名的好,雲墨的無視並沒有多麼地惹怒她,她只冷哼一聲,放下話來,“我之前說過了,母債子償!好好養護你的身體,它以後就不屬於你了!”說罷,一甩袖子準備離開。在行到房門前的時候,她忽的轉身過來,“哦,對了。”帶著十分得意的雙眸把視線落到雲墨身後如同一座雕塑般的小小白身上,唇角的弧度不自覺地勾起,“小雜種,你喜歡的我的這件皮草披風嗎,你的皮毛不知道有沒有這般潔白勝雪,玉軟花柔。”說完,便一腳邁出了房門。小小白聞言,一顆心如墜冰窟,他急忙從雲墨身後閃出身來,可也只來得及撲到關得嚴嚴實實的房門上。拳頭捶打在房門上,使盡了渾身的力氣,房門上被敲擊的地方緩緩有鮮紅色的液體流了下來。“你對小堇做了什麼,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門外傳來雲夫人的一陣狂笑,她半天才緩過來,語出譏諷,“應該問,你,對你的親生妹妹,做了什麼!”敲擊聲戛然而止。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小小白又重新進入了之前猶如行屍走肉的狀態。雲墨在方才兩人的隻言片語中猜測到了什麼,才終於明白小小白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他並沒有再說什麼安慰的言語,此時任何的安慰在殘酷的事實面前都會顯得軟弱無力。他伸出雙臂,摟住懷中已經再也承受不了一絲打擊的人兒,摟得緊緊的,似乎想要把一輩子的擁抱都在這一次裡全部用完。雲野身上的詛咒是否真的是他的母親下的,這都已經不再重要。雲夫人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她之所以沒有直接殺死他,就是想要透過換魂術讓雲野的魂魄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裡。詛咒並不會隨著魂魄的轉移而轉移,只會留在被詛咒的身體上。這樣一來,雲野的詛咒便會不攻自破了。之所以會選中他的身體,無非是因為他和雲野有一半的血脈是相同的,能夠提高換魂術這種禁術的成功率罷了。他已經欠小小白太多,若能夠護他平安,就算捨棄了這具軀體,他也是願意的。 換魂換魂術是一種上古神術,可以透過一場祭祀交換兩個人的身體。然而,上古神族創造出來的換魂術,卻常被妖邪之輩拿來鑽空子。他們在犯下滔天大禍之後,便會用換魂術強行進入另一個人的軀體內,有時候肉體的記憶也會與新魂體的記憶融合。因此,就算是朝夕相處的枕邊人,也難以察覺身邊的愛人是不是已經被人換了魂魄,妖邪之輩也就能夠以此矇混過關。天道正統對此種邪術深惡痛絕,更是將其明確為禁術。只是這種法術來得太過於便利,雖然經過數萬年的打壓,仍然流傳到了現在,不過只剩下些七零八落的記載,能成者不過百之一二。但是,每一份記載換魂術的書卷都提到過,倘若提供軀體的一方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軀體交出去,那麼換魂術的成功率便會大大增加。雲墨和雲夫人避開小小白,進行了一場談判。他願意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軀體換給雲野,條件是不得傷害小小白分毫,並放他離開。用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妖換自己兒子的性命,雲夫人不可能不答應。以防有誰出爾反爾,二人均以自己的血向天道發了毒誓,若是有誰違反了誓言,天道自然會降罪。中元節,鬼門大開,魂魄與本身軀體的感應最弱。祭壇上擺放了一口大缸,裡面暗紅色的液體散發出刺鼻的血腥味,讓人難耐。三千生人血,是從三千個活生生的人類身體上,每人取下來一滴血,並且需要保證這三千人在換魂術結束之前活著。雲夫人帶來的爪牙全部被派去護住這三千人的性命去了。祭壇之上,雲野躺在左側。他的眼睛緊緊閉著,整個人看起來平靜安詳,仿若沉睡一般。由於不同意自己和兄長換魂,他被雲夫人下藥迷暈,直接拖了過來。祭壇的右側,躺的是一臉平靜的雲墨。他的眼睛盯著天上的一朵小白雲,唇角不禁勾起淺笑。他,說不定此時已經回到他口中的“虞淵”裡面了。兩日前,雲夫人履行承諾,終於把小小白給放了。那天,小小白被面無表情的帶出房間時,他都沒忍心再多看上一眼。而當他下一刻後悔想要再多望上一眼時,硃紅色的房門已被緊緊關閉。明明心愛的人兒和他只隔了一道門,可他知道,今生今世,從此一別,恐怕再無相見之日了。雲夫人那邊已經開始啟動換魂術的法式,雲墨這邊卻還在心猿意馬,滿心想著與那個小人兒從相識到相知到相許的點點滴滴。意識在逐漸一點點模糊,只記得幾月之前,有一位成日帶著墨色幕離遮擋眼眸的男子,遇見了一位初入人間、只滿心好奇的妖少年。他給少年買了幾串冰糖葫蘆,少年跟著他回了家……“雲墨!”他的記憶又在作怪了。小小白離開的這兩日裡,他便時常出現幻聽,彷彿他並沒有離開,還待在自己身邊。今日縈繞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