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換相貎,只要你想清楚了便好。”玄遙衣袖輕輕一揮,“除了見過阿憐的季如綿能瞧見你本來的相貎,其他人見著你,就如同方才的小廝看見的阿憐一樣。”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玄遙便道:“去吧。”“多謝聖仙。”樓玉中雙手作揖,拜謝玄遙。先前前去稟報的小廝走出來,道:“這位姑娘,請隨我來。”樓玉中轉身,隨其進入門內。奎河投為凡人之後,這天眼是時開時不開,以致阿憐被樓玉中附了身,竟沒能 背棄(18)小廝領著樓玉中到了女部伶人們平日裡練習歌舞藝的練習場,道:“姑娘,請稍等,待會兒咱們這裡的曲嬤嬤前來,你有何本事,儘管顯出來。”不一會兒,一個年紀約莫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婦人走了進來。阿憐見她身姿輕盈,步步生蓮,面板生得細膩又光滑,不經意間抬手撫著髻間的珠花動作極為優雅,眉目明淨,儼然是個花信年華的美少婦。阿憐忍不住心生讚歎。“她可不是什麼花信年花,已經徐娘半老了。”樓玉中忍不住說。阿憐驚訝:“什麼?她……已經徐娘半老?可看著一點兒也不像。那你有多大了?”在她看來,樓玉中也就差不多剛過了弱冠之年。“是問我死的時候麼?過了而立之年。她是我師妹。”樓玉中第一眼就認出眼前這位曲嬤嬤,乃當年一同為盛樂坊的伶人曲小滿。論輩份,曲小滿還得尊他一聲師哥。時別多年,她的臉上沒了當年的稚氣,倒是了有幾分當年教導他們的教習師傅嚴厲模樣。阿憐忍不住又一聲讚歎,原來伶人們保養得如此之好。若是自己到了這年紀還能像他們這般如花似玉該多好啊。樓玉中不禁嗤笑:“我活了這麼久,倒是頭一次見著有人羨慕地位卑賤的優伶。”阿憐呵呵一笑:“再卑賤賤得過乞丐麼?在沒有遇見玄遙之前,我是個在人家後巷與狗相爭扒拉殘食而活的乞丐。”她沒有資格嘲笑任何一個身份低微的人,只能說投胎是門技術活。“但至少你遇見了聖仙。”樓玉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滯澀。阿憐沉默,這話樓玉中說得沒錯,至少她遇見了玄遙,而他,被人推落了水。曲小滿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阿憐”,不僅伸手捏了捏她的肩骨和腰身,甚至還挑著她的下頜左右看了許久,才道:“模樣長得倒挺標緻,但你可知我們盛樂坊是什麼地方?是你這等人想來就來的地方麼?”樓玉中乖巧地行了禮,道:“回嬤嬤話,小女敢毛遂自薦來這裡,當然知道盛樂坊是什麼地方。”他的聲音變得輕柔婉轉,阿憐聽著自己的聲音如此酥軟,柔若似水,這一對比,她頓時覺得自己平日裡就是一個糙漢子。曲小滿媚眼如絲,唇角輕勾,道:“聽說你想來咱們這裡當一個散伶,討碗飯吃?”樓玉中點頭,“是。還望嬤嬤賞飯吃。”“咱們盛樂坊可不是外面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野路戲園子,伺候的可都是武昌城裡及來往武昌城的達官貴人們。就連當今樂府令李大人為宮中選拔優伶,也都會首選咱們盛樂坊。這幾十年來,從咱們盛樂坊被選去宮中承蒙聖上恩寵的貴人那可是數不甚數。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隨便想來就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