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王敏之點了點頭,頓了頓方道,“舞,是段好舞,曲子也是好曲,只是去了京城之後,這段舞便不能再跳了,知道嗎?”樓玉中一下子明瞭,微笑謝過。王敏之憨憨地笑了笑,拎著他的鳥籠繼續溜鳥。王敏之大概就是傳說中被溜鳥耽誤的紅歌伶人吧。樓玉中望著他的背影,時隔十年,沒有變的,似乎只有真性情的師哥王敏之。暮色降臨,盛樂坊一片燈火輝煌,與白日裡的熱鬧有些差別,多了許多放蕩頹靡的味道。阿憐與那個會變戲法的童伶不用登臺,各自在屋裡收拾休息,明日一早便要去別館候著。阿憐坐在桌前,對著鏡子,自問自答:“今日季如綿和何碧雲來的時候,你去哪了?出了什麼事情?”樓玉中出現後,她便消失了,莫名陷入了昏睡。直到天黑,她才清醒過來。樓玉中有些虛弱地道:“我也不知道,從前日開始,便覺得自己會突然很累很累,然後就睡著了。昨日睡著之後,直到你跳起秧歌,我聽到鼓聲才醒來。”樓玉中說的是事實,自從進了阿憐的身體之後,他發覺自己越來越虛弱,本以為能隨心掌控她的身體,可是很多時候,他反倒會莫名的便陷入了沉睡。他一直奇怪,阿憐明明是個凡人,何以會反控他?他也曾上過其他凡人的身體,卻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阿憐更不明白了,以為是蓮花令和梅花令的法力太強,令樓玉中承受不住,然而樓玉中卻說與這兩塊玉牌無關。芋圓不禁想起童天佑和夜幽若死的時候,阿憐坐在蓮臺之上從映月湖水裡浮現,光芒萬丈,只是師傅不讓他和奎河說這事,阿憐並不知道自己乃是位修為極高的神仙,所以只有短短十年修為的水鬼樓玉中,應該是無力操控她的身體,搞不好再這樣下去樓玉中會魂飛魄散。芋圓將白日裡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阿憐,樓玉中跳了一段有關佞幸的舞蹈。曲小滿暴跳如雷。季如綿倒是沉得住氣,當眾點名讓阿憐一同隨行進京。最不尋常的便是何碧雲,臉色煞白,差一點似要暈倒。樓玉中膽敢這樣刺激季如綿,想來是準備破釜沉舟。何碧雲的反應異常,看來也是脫不了嫌疑。不過令阿憐遺憾的是,只要樓玉中一日不離開她的身體,她都沒法欣賞到他出神入化的舞姿。阿憐盯著鏡子想從自己的眼神之中看到樓玉中在想什麼,然而樓玉中給她的回答卻仍是什麼也想不起來。阿憐也沒再問,靜靜地躺回床上。明日去京城,她無論如何,在到京城之前,也要從季如綿和何碧雲的口中套出話來。翌日一早,武昌城的父母官朱大人以及當地的達官貴人,包括楊廣德,浩浩蕩蕩的一眾人為季如綿夫婦送行。從這排場看來,可見這季如綿受寵的程度當真不一般吶。阿憐沒想到楊廣德會來,慶幸媚姬姑娘沒有一同前來。在坐上馬車之前,她全程將芋圓抱著擋著臉。芋圓十分配合地用爪子蓋住了她的口鼻,儘量只露出她的兩隻眼。車隊緩緩前行,那些達官貴人將他們一路送到渡口,直到他們登上回京城的船,目送他們離開。接連兩日,阿憐一直窩在船艙最底層的下人房裡,門鎖處還栓了把鐵鎖,沒有季如綿的命令,她不得外出去船上其他地方。一日三餐,飯菜自會有人給送來。說白了,她一上船,便被季如綿軟禁了,然而另一名同行的童伶並沒有與她關在一起。她一直在尋思著該如何能單獨見著季如綿或是何碧雲。阿憐雖然沒有行動自由,但是芋圓有啊,他想去哪便可以去哪。芋圓已經恢復了點點法力,只是維持不了多久罷了,但幫著阿憐探聽訊息卻是綽綽有餘。頭一天夜裡,芋圓便給阿憐帶來了訊息,季如綿和何碧雲並不睡在同一個船艙的房間裡,兩人的房間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是隔著最遠的距離。在阿憐看來,這夫妻兩人可是老有意思了,在人前裝的那麼恩愛,原來私下裡這麼互相嫌棄啊。芋圓還探到何碧雲因為暈船,這兩日精神不是很好。阿憐一聽,正是時候尋個機會先去會會何碧雲,從何碧雲那日的反應看來,應該就是那個突破口。直到 背棄(43)何碧雲內心惶恐,外表卻佯裝保持鎮定,端直坐正,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小的這不是過來給夫人送桔皮提神麼。”“春香呢?”“春香忽然間肚子痛,上茅房去了。”何碧雲也不是傻子,看出來哪裡不對,道:“你不是應該待在下面的船艙裡不能出來麼?怎麼會遇到春香?”“之前大人差人讓小的去他的屋裡談事,完了之後,還特許小的可以四處走走,換換氣。”阿憐故意挑撥道。何碧雲果然臉色變得灰暗,一雙美目迸射出怨毒的目光,但畢竟不是省油的燈,話鋒一轉便道:“我突然有點好奇,你師承的是哪位盛樂坊的師傅?”此生,除了樓玉中之外,何碧雲再也沒有見過比他更有天賦的舞伶,眼前這個許香蓮倒是個例外。阿憐不禁失笑,何碧雲問的問題與季如綿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