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關於樓玉中的長相,一直以來,是盛樂坊伶人們茶餘飯後的一個閒聊話題。所以樓玉中有段時間排斥女伶扮相。大樂師說歷來出了名的舞伶女多數都是男人扮的。季如月總是笑著安慰他,即便他是個女人,她也會喜歡他,還說將來要嫁給他。每次一說到這個話題,樓玉中不敢接話。這一點,真是令他苦惱。一日,依如往常一樣練習,平日裡負責的教習卻告訴他們,過幾日要去城東何大人的府上獻藝,要他們打起精神來,不可怠慢。所有童伶一聽到這個訊息,臉色煞白,尤其是舞憐們。樓玉中奇怪,不過是跳舞獻藝,在盛樂坊登臺和出門獻藝有什麼區別麼?怎的大家臉色都跟死了人似的?教習開始挑選領舞人選,他看了一眼樓玉中,視線一閃而過,當看到季如月時,便道:“就你了。”小夥伴們一聽季如月被選中做了領舞,一個個暗暗舒了口氣。季如月卻面如死灰,頓時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下子滾了出來。樓玉中不明所以,開始安慰她:“能當領舞,你應該高興呀,將來也會會有機會去殿前獻藝呀。”季如月不停地搖頭,眼淚不停地往下掉落,什麼也不肯說。他急得沒辦法便去找季如綿,季如綿一聽,也不弔嗓子了,拔腿就去找大樂師。沒過多久,便回來安慰妹妹,讓她放心,有哥哥在,會與她同行。這時,季如月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不再哭鼻子。去往何大人府上的當天,季如綿一直守在季如月的身邊,樓玉中不在獻藝的名單之中,和年紀稍小的童伶一起留在盛樂坊內如平日一樣練習。樓玉中一直不明白,為何小夥伴們一聽到那個何大人,臉上個個面如死灰,彷彿何大人家府上是煉獄,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當樓玉中看到季如綿的時候,季如綿趴在床上,臉色蒼白,如墨的雙眸緊閉著,眉心深鎖,似在承受什麼難耐的痛苦。他整個人像是被人用過重刑似的,嘴唇毫無血色。季如月哭著想要留下來照顧哥哥,教習嬤嬤卻以男女有別為藉口,強行硬拉著她離開。因為同屋,平日裡樓玉中與季氏兄妹走得最近,這照顧季如綿的擔子自然落在了樓玉中的身上。其實根本都不用人指派,念著季如綿往日對他的照顧,他也會照顧他。樓玉中掀開被子,撩起季如綿的衣衫,他的後背上傷痕累累,被弄得青一塊紫一塊,腰側還延伸著幾條鞭痕印子,想來這鞭子是抽在了他的胸前。樓玉中想著,這樣趴著胸口的傷應該也很痛,讓季如綿翻身過來。季如綿哼哼,依舊趴著。當他為他上藥的時候,退下他的褻褲,看到他的後庭腫得老高,周圍一圈的血慢慢在結痂。他終於知道他為何忍著胸前的疼痛,也不願翻身過來。樓玉中問同行的兩個童伶怎麼回事?兩個人吱吱唔唔不肯說,說是大樂師交代了不準亂說話,其實具體什麼情況,他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唱完了曲就被帶下去了。後來還是隔壁屋一位年紀稍長一些的伶人私底下悄悄地告訴他,季如綿被那位何大人的父親折磨了整整一夜,人被抬出來的時候,全身淤青,下身全是血,大夫清理傷口的時候,聽說那裡面清理出來許多不知是什麼瓷質器皿的碎渣。這條小命能保住,算是季如綿命大。樓玉中的心頓時糾了起來,一時沒忍住,眼眶子又紅了。難怪大夥兒一聽去何大人的府上都那麼害怕,難怪季如月一直在不停地哭,含糊地說著這已經不是 背棄(31)讓樓玉中還覺得奇怪的事是,只要季如月被選中當領舞,季如綿都會跟著一起去。每一次季如月回來,都會特別的難過,說自己對不起哥哥,欠哥哥的一輩子都償還不了。樓玉中傻傻地以為,身為童伶的領舞,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卻不知道“領舞”二字意味著什麼。約莫過了半年,何大人的父親死了,據說是暴斃而亡。死的時候,房間裡還有藏著兩個小孩子,渾身都是傷。後來那兩個小孩的下落如何,沒個確切的說法,有的說死了,有的說拿了筆錢走了。樓玉中常常聽盛樂坊的人罵何大人的父親是個禽獸都不如的爛人,死了是老天爺終於看不下去收了他。那個時候,他還不明白大夥兒罵何大人父親的真正意思,他什麼都不明白。正是十三歲那年,他的舞技一日比一日精湛,雖然只有十三歲,但是身形與成年女伶無異,但大樂師始終不讓他登臺。他一直也不明白其他童伶早早地就登臺獻藝了,為何總是輪不到他?他已經很刻苦努力了,每天睡得也都是最晚的一個,為何他還是不夠格?季如綿聽到他這些困惑,似笑非笑,只對他說了一句,晚一天登臺,你也就多能睡一晚好覺。他還是不明白。直到有一天,終於也輪著他了,他才知道,季如綿和季如月遭遇的一切都意味著什麼。他徹底就是個白痴傻子蠢貨。這一天,盛樂坊收到一封信,說是過幾天將要從京城來一位姓貴客。那位貴客特意指明要季如月去別館為這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