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慫?我不是男人?”季如綿摸著臉,冷嗤一聲,“行!你樓玉中厲害!那你去拼啊!祝願你早日拼成長樂坊最紅的舞伶,從此飛黃騰達。我他媽的季如綿就是一坨屎!”樓玉中失望地瞪著他了一眼,轉身就走。離了很遠,都能聽到季如綿嘶聲力竭的酒話:“樓玉中,你有種!從今天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跟你老死不相往來!”這一刻,樓玉中彷彿自己又回到了絕望的十三歲那年。與十三歲那年不同的是,他不會輕易再流淚了。翌日,季如綿的酒醒了,意識到昨夜的酒後失言,前來與他道歉。他冷冷地嘲諷:“不是我走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麼?老死不相往來麼?”季如綿忽地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一邊不停地自抽一邊道歉:“我季如綿是個爛人!我季如綿爛嘴!都是我季如綿不好!我季如綿對天發誓,以後絕不再惹玉中弟弟生氣了。”“好了!好了!”樓玉中到底心軟,一把拉下季如綿的手。多年的情意,相攜相伴走到今日,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道得清說得明。從小到大,爭吵無數,也不會因為一次醉酒,就真的老死不相往來。季如綿反握住他的手,又像以往一樣沒心沒肺地大笑:“還是我們家玉中弟弟最善解人意!”季如綿又重新振作起來,雖然不能再登臺唱曲,但在樓玉中的激勵下,開始潛心作詞曲,並與他合作了《佳人無雙》。樓玉中也為特地這首曲子編了舞蹈。只不過這首曲子始終沒有機會在臺上彈唱,樓玉中的舞蹈也沒有機會向世人展露。每日擦拭樂器,令季如綿對這些被他一時罵作死物的東西有了新的認識。他本就天賦很高,很快就受到了長樂坊大樂師的賞識,成了伴奏的琴師。他經常為樓玉中伴奏,樓玉中只要一跳起舞來,整個人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令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在他的身上。季如月終於找到機會見到了季如綿與樓玉中。季如月再無了當年少女時的青澀稚嫩,多了一份女人的成熟嫵媚。三人再見,百感交集,抱頭痛哭。 背棄(36)雖然季如月一直在梁王府裡待著,但是並不如外界所傳深受梁王寵幸。剛到京城時,梁王對她還有些興致,時間一久,便索然無味,懶得多看一眼。她在梁王府與在長樂坊並無什麼區別,梁王之所以留她梁王府,不過當她是個隨時能用來以美色牽制人心的舞姬。得知季如綿與樓玉中來到京城長樂坊,她想盡一些法子想要出來見上一面,無奈梁王府戒備森嚴,沒有梁王的令牌,她根本無法離開王府。若不是用她僅有的身體做籌碼與看守計程車衛做了交易,她怕是此生都別想再見到季如綿與樓玉中。樓玉中和季如綿聽聞季如月過得如此遭罪,心中萬分難過。季如綿更是咬牙切齒,對天起誓,無論用什麼法子,他一定會讓妹妹離開梁王府那個魔窟。樓玉中沉默了很久,終於說了一句:“你們有想過離開這裡麼?離開長樂坊,離開梁王府,離開京城。”季如綿道:“離開?回盛樂坊麼?”樓玉中搖了搖頭,說:“哪裡都不回,再也不做伶人,找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隱居起來,平平淡淡過完下半生。”樓玉中面部神情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季氏兄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季如綿說:“這根本不可能!從來沒有聽說過官伶能夠成功逃走的。想想你小時候逃過多少次,想想從盛樂坊逃走的那些伶人的下場。我們這種人就算是死,也是官府的鬼。怎麼可能逃走?要是被抓回來,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季如月緊抓著樓玉中的衣袖,道:“玉中,我沒事的,我在王府其實也已經習慣了。”樓玉中道:“算了,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三人相聚未久,季如月便依依不捨地匆忙離開。這一分別便又是許久未見。日夜勤學苦練,樓玉中的舞技終於在長樂坊的舞伶中脫穎而出,有幸在殿前獻藝,一下子備受皇帝皇后的賞識,封了個不大的伶官,一些喜於諂媚的官員都跟著前來送禮巴結。往往他連看都不看,將那些禮物原封不動的送回去。季如綿總是罵他是傻子,大好的機會都白白浪費了。他是不明白那所謂的是什麼機會。如今,他唯一想做的便是想要將季如月從梁王府里弄出來,但僅憑他一個小小的圖有虛名的伶官,力量卻又是微不足道。自從在殿前獻藝之後,他與季如綿之間莫名有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季如綿不再與他深夜促膝而談,不再與他一起共譜詞曲。見著他的時候會恭敬地尊他一聲樓大人。樓大人……這三個字聽在他的耳朵裡真是倍感刺耳。相依相伴這麼多年,難道就是為了要聽他叫他一聲樓大人麼?偶爾無意間聽其他伶人談論,季如綿最近與樂府令大人的養女何碧雲往來密切。何碧雲曾經救過皇后娘娘的命,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又因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所以備受皇后娘娘的寵愛,常常受邀去宮中陪伴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