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穌的眼睛有點溼潤:“大人,我能用罰銀代替打板子嗎?”淳于越輕笑道:“剛才你不是還要用打板子代替罰銀嗎?”唐穌心裡暗暗叫苦。她一個女人,眾目睽睽的光屁股挨板子,這叫什麼事?“我不介意把衣服打破!”她道。“是嗎?”淳于越一手託著下頜,打量著她身上的衣服,“穿的挺好看,打壞了未免可惜。”唐穌低頭朝身上看看,這才想起來,她穿的正是淳于越送給自己的那套昂貴的襖裙。當著人家的面,實在有點丟人。“大人,您要罰我不反對,但您能不能好歹給我點面子?”她說道。淳于越微微挑眉,掃了眼其餘人:“你們都出去。”流雲侍書和幾個小衙役連忙退出去。公堂裡只剩下他們二人。淳于越起身走到堂下,似笑非笑瞅著她:“現在可以受罰了麼?”唐穌無言……“拿出來。”淳于越冷冷說道。“拿什麼出來?”唐穌苦笑道,“大人,你不是真想讓我脫了衣服吧?”淳于越挑眉。“那我可真的脫了。”唐穌說著果真伸手解開斗篷的繫帶,把斗篷搭在桌子上,然後又去結對襟小襖的盤扣。淳于越的眉頭動了動。唐穌一粒一粒解開盤扣,解到 捱打了淳于越被她氣死:“壞便壞了!我用不著你給我節省衣服!”唐穌見好就收:“多謝大人體貼。”淳于越轉過身來,見她好端端的站著,裙襖規規矩矩穿在身上,便知道她是故弄玄虛。他倒也沒了氣,抬手一推她的光潔腦門,道:“別鬧了。”唐穌見他臉上有了笑意,立即得寸進尺的湊上去:“大人,能不打板子了嗎?”“不行。”淳于越道,“這麼多人看著你買賣私鹽,我不懲罰你,豈不是徇私枉法?沒幾天朝廷就會有人彈劾我。”“您剁了海世良的手,也沒見有人彈劾你……”“嗯?你說什麼?”淳于越瞪她。“我說,大人想打就打吧,別讓我走不了路就行。過幾天我就得押運糧食去京城了。”唐穌這倒是真話。她知道古代的板子其實是很嚴重的刑法,普通人挨個十板子就得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何況是她這副小身板子?耽誤了運糧,可不是賣二斤鹽這種小事,挨幾板子就行。那是要命的事情。淳于越問她:“下個月初六去?”“是,跟桃林大沙等幾個鎮子的糧長他們一起出發。”唐穌說道。往年也大概都是這個時間出發,都是有定例的。淳于越點點頭,走到案桌後,拿了樣東西過來,道:“把手伸出來。”唐穌一看,他竟然拿著把戒尺!“愣著做什麼,伸出手!”他虎著臉。“你說的打板子,是打手板子?”“我從來也沒說要打你別的板子。”淳于越用眼神示意她伸出手。唐穌高興壞了,忙不迭就把手伸過去。打手心這種事,誰小時候還沒捱過七八次?這可比打屁股要輕鬆多了!啪!沒等她高興完,一聲清脆在公堂裡突然響起。隨即手心就傳來一陣劇痛,唐穌忍不住啊的尖叫一聲,把手縮了回來,疼的眼淚都出來了。“你這麼用力幹什麼?”她狂怒道。“不用力,你怎麼會覺得疼,怎麼會得到教訓,怎麼會反省?”淳于越冷冷說道,“手拿過來!”唐穌搓搓手心,狠狠的瞪著他,把手伸過去。啪!又是狠狠一下。唐穌身子一抖,疼的眼淚順著臉頰落下來。淳于越彷彿沒看見般,抬起戒尺,面無表情的落下——只是在沒人注意的地方,誰也沒看見,他的手略微抖了一抖。啪!唐穌哭出聲。太疼了!她才發現自己實在太天真了。衙門用來懲罰犯人的戒尺,怎麼會跟老師懲罰小孩子的一樣?那可是鐵的,鐵的啊!她的整隻手掌迅速紅腫起來,甚至破了一塊皮,隱隱滲出血跡。這淳于越真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太狠了!唐穌抱著又疼又腫的手,眼淚嘩嘩直掉,簡直要恨死他了。淳于越握著戒尺,問道:“以後還敢不敢胡作非為?”“不敢了……”唐穌抽泣著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年紀小,不要把人命視作兒戲,也不要認為自己可以違法亂紀瞞天過海。我今天罰你,是不想讓你以後走了歪路!”淳于越沉聲道。唐穌還能說什麼?本就是她有錯在先。她垂頭默默掉眼淚:“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淳于越低低嘆了口氣,把她的右手托起來,放到唇邊輕輕吹了吹,聲音溫柔下來:“很疼吧?”☆、 大人是個真漢子唐穌心想都腫成了個大饅頭,你說疼不疼?但她看了眼他手裡的鐵戒尺,還是沒敢說出來,只默默縮回手。淳于越放下戒尺,道:“跟我來,我給你上點藥。”“不用了,我自己有藥。”唐穌想要擦擦眼淚,抬起袖子看見昂貴的料子,猶豫了下,用左手到右邊兜裡摸手帕。淳于越舉著自己的帕子,輕輕把她臉上淚痕擦乾淨,低聲說:“對不起哦。”唐穌想說他沒錯,錯的是自己。但手上一陣陣的劇痛傳來,讓她沒法對他有好臉色。她別過臉去,不讓他擦,道:“既然板子已經打了,還有三兩銀子的罰銀,我回去後取來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