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的抬頭看向唐穌。唐藍蹦跳過來:“張三哥,你就拿去吧,這些東西扔了也是浪費,倒不如給廟裡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吃。”張三身強力壯,一隻胳膊夾著一隻麻袋:“行,我這就送去。”唐穌叫住他:“糧倉那邊怎麼樣?”張三笑道:“大小姐放心,那邊好著呢,李四那小子連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盯著。還有衙門的人時常過來轉悠,沒人敢打咱家糧倉的主意。”“那就好,你們堅持這幾天,等運走了就好了。”“大小姐,糧食沒問題,只是……”張三撓撓頭,“李四說,咱家鋪子顧不上開張,怕大小姐一個人忙不過來。”“耽誤不了,有我呢,你去吧。”唐穌道。張三也就放下心來,扛著麻袋出去。這會兒雪慢慢小了,估摸著很快就停,雪一停,就能趕車去貨棧進貨,鋪子是目前一家人的經濟來源,不能怠慢。吃過飯,唐穌擦擦嘴,起身拿了把傘,準備去衙門開會。這時羅氏笑容滿面的進來了,手裡還捏著個紙包子。她把紙袋子擱到桌子上,拉著唐穌,小聲說:“酥妹妹,多謝你這次幫我,我這輩子也忘不了你的恩情。這點錢,你拿著,給苗苗做身衣裳。”她把一把銅錢塞給唐穌。唐穌笑笑,接了。羅氏千恩萬謝的走了。唐穌把風帽遮到頭上,沿著僻靜的小路,冒著雪朝衙門走去。唐家宅子位於鎮子的邊緣,而衙門位於鎮子中心位置,這走過去,也得好長一段路。唐穌走著走著,就感覺身後也有個人,一直跟她走同一條路。她扭頭看了眼,不由笑起來:“大師,咱們還真是有緣啊。”一件道袍,鬚髮皆白,手裡舉著一隻布幡子,這不正是那位主動送上門的算命先生嗎?算命先生笑嘻嘻的走上前,與她並排而行,把一隻錢袋子扔給她:“這是從那唐儒雲處得的卦資,姑娘拿著。”唐穌開啟錢袋子看了眼:“還不少嘛。不過,這是先生應得的。咱們各取所需。”她又把錢袋還給了算命先生。之前算命先生上門時,她想起柳芽兒算命的事情,便順便把算命先生推到了二房那裡,並且教他按照自己說的做,就能得一筆錢。算命先生果然給力,唐儒雲幾乎毫不猶豫就攆走了柳芽兒,並且再也不敢給長房找兒媳了。唐穌覺得這很妙。這迷信之人,真的很容易被利用。兩個人一路說著話,很快就到了衙門門口。令唐穌驚訝的是,這位算命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所學頗為龐雜,聊起天來一點也不覺得枯燥,反而頗有意思。她轉身衝算命先生拱手行禮:“多謝先生,小女子有事先行一步。”她抬腳朝衙門裡走,誰知算命先生也施施然的跟著走進來了。☆、 先生算不出我的命唐穌扭頭,對上大師笑盈盈的臉,她問:“莫非大師在衙門也有生意做?”算命先生一愣,哈哈哈大笑:“這天下之人,只要信命,就有貧道的生意做。唐大姑娘想讓貧道算一卦嗎?”唐穌一笑:“我的命啊,先生算不出來。”算命先生倒也不勉強,笑著跟在她身後,走進衙門。門口的衙役看見唐穌,忙請她到知縣大人的書房,說是已經到了好幾位糧長。唐穌道謝後,熟門熟路的朝後院走,走了幾步,再回頭,那位算命先生竟不見了。回想起來,剛才進門的時候,門口守衛的衙役看見算命先生,竟也沒阻攔。想來,這位算命先生經常出入縣衙?這個念頭在心裡一轉,未等唐穌多想,就看見流雲大步走來,對她說道:“唐大姑娘,大人已經在書房等候多時。”唐穌暫且拋下算命先生的事情,跟著他來到書房。掀開厚厚的簾子,一股溫暖氣息撲面而來。屋裡燒著銀絲炭,紅泥小爐煮著茶,散發著淡淡的茶香,與外面寒冷的冰雪世界隔離開,溫暖而又舒適。淳于越坐在上首,只穿著一件月白色長衫,薄唇微抿,俊美臉孔上帶著幾分凝重,低頭看著一張地圖。下面圍坐著五六個人,大多是四五十歲的男人,裹著棉衣帶著帽子,看著像是殷實富戶的模樣。他們看見簾子掀開,走進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嬌弱美貌少女,都有些吃驚,隨即又露出幾分釋然。原本剩下那個糧長的椅子,是給唐儒風準備的,只可惜他不在了,也沒留個兒子,這糧長的職責,只能壓在他女兒的頭上。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要冒著嚴寒,千里迢迢的送糧去京城,想想,也有點可憐。其中一個姓嚴的糧長,家裡只有一個兒子,看見唐穌進來,心裡就開始琢磨,回去後得趕緊再納兩房小妾,爭取再生個兒子。這家裡沒有男人是不行的。唐穌進門對眾人笑笑。淳于越抬眸瞥她一眼,用下巴指了指身邊空著的椅子,“過來坐。”唐穌一看,這位置僅次於知縣,她一個小女子怎能在這麼多前輩面前亂坐?她剛想開口推辭,淳于越一個眼神送過來,她不由後背一寒,右手手心也似乎隱隱的痛了起來。得罪了幾個前輩算什麼?得罪了淳于越,才是最可怕的。她衝幾個糧長抱歉一笑,解開斗篷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