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每一個人,都不忍,也不敢去想象。老夫人直接哭暈過去。兩位夫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哭的肝腸寸斷。“穌姐兒,我的穌兒……”大夫人滿臉是淚,“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被生生的折磨死了啊!”二夫人紅著眼睛,衝到陳丹錦面前,揮手狠狠給他兩個耳光,兩隻手扯住他的胳膊,咬牙切齒道:“陳丹錦,你過來,你跟我過來!”她拉著陳丹錦的胳膊,把他扯到唐穌床邊,厲聲吼道:“你看看,你看清楚!因為你的錯,她死了,死了!”床上的少女閉著雙目,睫毛安靜的垂下,容顏依舊美麗,安詳的像是睡著了。陳丹錦跪坐在床邊,看著她面板透明,唇瓣潔白如雪。他痴痴看著,神情恍惚。二夫人見他失魂落魄,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神情,禁不住放聲大哭。“怎麼會這樣,穌兒,你怎麼這麼命苦……”陳丹青幾兄弟神情哀切,眼眶含淚。最冷的陳丹溪咬著嘴唇,拼命想要忍住眼淚,眼淚卻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一顆顆落了滿臉。陳崧老爺子匆匆趕回來,得知這個訊息,也病倒了。整個將軍府,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悲傷和痛苦之中。花枝巷中。淳于越站在段十誡面前,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段十誡無奈嘆氣:“小子,我也沒有辦法啊,我又不是神仙,還能讓人起死回生。”淳于越道:“前輩,宮四爺曾經說過,唐唐是天生命薄之人,恐天壽不長。我本不信,但現在看來…”“是嗎?”段十誡有些意外,隨即哼了聲,“這個宮四,就愛裝神弄鬼。我雖然沒有給穌兒認真算過,但她絕不是短壽之象。”“前輩是四爺的師父,道行必定比四爺深厚。”淳于越靜靜的說道,“晚輩只求前輩一句話,若能救得了她,哪怕上天入地,晚輩也去得。若救不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段十誡掀了掀眼皮:“救不了如何?”“若救不了,也無妨。”淳于越的聲音漸漸的輕柔下來,“我陪著她,黃泉路上,不教她一個人孤單。”段十誡怔了怔:“你要陪穌兒一起去?”“她生前,我沒能陪著她,黃泉路上,我重要陪著她一起走。她那個人,嬌氣的緊,萬一黃泉路上牛鬼蛇神太多,她一定會害怕。”“小子,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即便穌兒不在了,你也該好好活著。”“前輩,可有法子?”淳于越沒有與他爭辯什麼,只平靜的問。段十誡緩緩搖頭:“穌兒是我的學生,若有辦法,我不會不說。”“好,晚輩明白了。”淳于越優雅一禮,轉身向外走去。“哎,小子。”段十誡叫住他,“你的毒……哎,算了,你都打算陪穌兒一起死了,還管什麼毒不毒的呢。”淳于越頓了頓,轉身,認真道:“前輩,節哀。”段十誡擺擺手,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他忽而想到什麼,忙叫住淳于越:“小子,雖然我不一定能救活穌兒,但令她的身體保持不變,卻能做到。”淳于越平靜道:“這樣有什麼意義嗎?”“當然有。只要你能儲存好她的身體,總有一線生機。”段十誡瞪他一眼,“你既然願意陪她一起死,難道連這一線生機,也不肯給她?”“前輩,請指教。”“你去把她弄到這裡來,讓她躺在寒冰床上。”段十誡想了想,“罷了,我看將軍府也不會輕易讓你把人帶走。說不得,我老人家只好舍下這張老臉,陪你走一趟。”他們去了將軍府,見到陳崧老將軍,私底下談了什麼,沒人知道。但當天,淳于越便把唐穌帶走了。陳伯達兩兄弟,兩位夫人,以及陳丹青幾兄弟,得到這個訊息後,都要去找淳于越拼命。被陳崧攔住了。陳崧派陳丹錦跟著去看了眼。當陳丹錦看見被安置在寒冰床上,周身慢慢結了一層冰霜的唐穌時,整個人似乎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夢魘之中。“阿穌,阿穌,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他跪在冰床前,目光痴然。段十誡伸手趕人:“看完了嗎?我這裡可以保證讓她的身體保持不變。總比擱在你們將軍府的好,這麼大熱的天……看完了就走,我這裡又不是什麼人都能來的。”陳丹錦被攆出去了。他回去把事情跟家中人說了,將軍府的人終於不再說什麼。就算穌兒不再了,若能保持她永遠是這般模樣,倒也好。就把她當作睡著了,總有一天,她會醒過來。將軍府的人自我催眠安慰,深信不疑唐穌會醒來,竟連開始著手的喪事也停了下來。花枝巷。季心蘭也病了。當她得知唐穌不在了的訊息時,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崩潰。心灰意冷之下,她竟然搬回了公主府,拋下陳子闌一個人。對他不管不問,什麼夫妻,什麼白頭偕老,全都拋到了腦後。☆、 我寄人間雪滿頭當將軍府沉浸在痛苦之中時,當季心蘭躲到公主府裡舔舐傷口時,淳于越獨自坐在寒冰室裡,安靜的陪著唐穌。第一夜,他整整坐了一夜,沒有挪動一下。當清晨時分,段十誡進去時,便看見他一頭墨雲般的長髮,變成了通體銀色。不是被冰霜覆蓋,而是真正的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