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外面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唐穌在這樣一點一滴的煎熬中,終於聽到段十誡說道:“行了,今天到此為止。”淳于越卻坐著沒動。“前輩,一次完成吧。”他淡道。“什麼?”段十誡瞪著他,“真不要命了?現在已經超過了你的極限,再繼續,你必死無疑!”“前輩,請。”“請個屁!”段十誡很惱火,“穌兒是很好,可她已經不在了,你就非得跟她一起死?如果穌兒泉下有知,你讓她怎麼想?她願意你這麼做嗎?”淳于越睜開眼,神情平靜無波:“前輩,我不捨得讓唐唐孤單上路。家裡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只是,沒能對付了神茶再走,有些遺憾。”“你,你怎麼就這麼執拗?”段十誡被他氣的要命。淳于越伸出手:“前輩,把藥丸全都拿出來。”“不給!”“如此,也無妨。”淳于越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用力一震,所有傷口,盡皆崩裂。新傷舊痕,瞬間全部飆血,兩條胳膊變成了赤紅色,血順著雙手,如同小溪一般,匯聚著流下來。段十誡臉色大變,“臭小子,你真想死?”淳于越沒有言語。“你,你……”段十誡竟然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是好,“你真隨著穌兒去,穌兒泉下有知,必定會怪我!”“前輩保重。”淳于越閉上眼,任由雙臂血流如注。“阿越,不要……”一道甜軟沙啞的聲音,顫抖著傳來。淳于越閉著眼,垂下頭,低低的說:“唐唐,我是不是已經到了奈何橋,為何聽見了你的聲音……”段十誡呆住:“我……好像也聽見了。”他猛地轉頭朝唐穌看去。冰床上的少女,睜著杏眸,眼睛裡不停的流下淚水,眼神裡充滿了哀傷和無助絕望。段十誡一下子蹦起來,伸手指著她:“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唐穌似乎也吃了一驚。她心急之下出聲喚淳于越,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已經能夠開口說話了。她來不及跟段十誡解釋,大聲叫道:“阿越,阿越,我沒死,我還活著!”淳于越身子一震,緩緩回頭。四目相對。濃消殘雪,彷彿跨越無數山川星辰,穿過了時間和空間,一眼,便是千年。“阿越……”唐穌的聲音裡帶著濃烈的傷心,“阿越,我真的回來了,你看看我……”她又朝哭著段十誡喊道:“老師,你快救救阿越,救救他……”段十誡回過神來,立即在淳于越雙臂點了幾下,止住血,然後用金創藥粉,細細撒滿了胳膊。自始至終,淳于越一動不動,保持著扭頭與唐穌對視的姿勢。☆、 傻子,傻子段十誡簡單給淳于越處理好傷口後,就扔下他不管了。他跑到唐穌跟前,一臉稀奇的盯著她:“你真是我學生嗎?”唐穌眼看淳于越的胳膊不再飆血,這才有空搭理段十誡:“老師,你還敢問我這種問題?快把我給弄起來,我還有很多賬要跟你算!”她現在脖子以下,依舊被冰封住,動也不能動。段十誡嘖嘖稱奇的圍著她轉了十圈,“世上還真有死而復生這種事?”“胡說什麼,我根本就沒死。”唐穌瞪他,“臭老頭,快去弄溫水來!”元元交代過她,被凍過的人要想回溫,必須要用溫水,絕對不可以用熱水。段十誡惱火道:“你們兩個都是我祖宗,我欠你們的!”雖然嘴裡罵罵咧咧的,但他還是疾步走了出去。寒冰床雖好,卻並不能長時間使用。房裡安靜下來。唐穌的視線再次投向淳于越,發覺他還是呆呆的瞅著自己。“阿越,你傻了麼?”“唐唐……”淳于越雙唇動了動,從冰床下來,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靠近她的臉,怔怔的看著他。靠的近了,唐穌才發覺他清瘦許多,憔悴許多,渾身的傷,看著叫人心碎。“阿越,你瘦了。”淚水又不受控制的流出來。淳于越緩緩抬手,輕輕觸碰著她的臉頰,動作輕輕的,像是怕碰碎了眼前這太美好的夢。“唐唐,你回來了。”他怔怔的看著她。“阿越,我沒有死,我回來了。”唐穌身體無法動彈,使勁眨眨眼,把眼睛裡的淚水擠出去,想要看他看的更清楚一點。但越是如此,眼淚卻越多。淳于越用指腹抹去她的淚水,低聲說:“你變暖和了。只是,眼睛怎麼腫的這樣厲害?”“阿越,你真傻。”唐穌流著淚說,“我早就醒了,可是你都不回頭看我一眼……你太傻了……”淳于越低頭,在她眼角親了一下,閉上眼睛,低低的說:“對不起。”他的眼角流出一滴眼淚。唐穌大悲,笑中帶淚:“人家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怎麼我醒了,你反倒落淚了?莫不是不喜歡看見我?”“傻唐唐。”淳于越低笑了一聲,“我不難過。你去哪裡,我便去哪裡陪著你。我本想去奈何橋陪你,既然你回來了,我便不去了。”唐穌又哭又笑:“傻子,傻子。”段十誡提著一大桶溫水進來,看見的情景,便是淳于越跪坐在地上,與唐穌兩個痴痴對視,兩個人默默落淚。“真是兩個傻瓜。”段十誡搖搖頭,拿了一塊軟布,用溫水浸溼,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