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雪好大啊!”
李果坐在馬車裡,望著路上厚厚的積雪,聽著車輪發出的“吱呀”聲,心裡叫苦連天。
賊老天,這大雪早不下晚不下,為何偏偏在自己來幽州的時候下?
幽州薊縣到洛陽全程一千七百里,咸宜公主走了十三天還沒有抵達。
尊貴的咸宜公主晚起早睡,每天睡到辰時方才鑽進馬車趕路,天色擦黑就投殿住宿,縱然有兩匹駿馬拉車,一天下來也只能走個一百二三十里路。
既然公主不急,隨行的禁軍也就沉住氣護駕,一百餘人慢慢悠悠,不疾不徐,彷彿遊山玩水一般朝著幽州進發。
直到今天早晨隊伍離開驛館,天空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帶隊的禮部郎中盧有鄰這才有點急眼,催促著隊伍加快速度。
“距離薊縣只剩下八十里路,大夥加把勁,無論早晚今天都要進城!”
盧有鄰策馬揚鞭,大聲下令。
李果掀開車簾,抱怨道:“雪下的這麼大,咱們找個客棧投宿,等著雪停了再趕路不行?”
盧有鄰在馬上陪笑:“公主你不知道,下完雪才是最冷的時候,到時候地上的積雪會結冰,一天能走個二十里路就算燒了高香。
所以啊,公主今天受點累,咱們無論如何都要在天黑之前抵達薊縣。”
“好吧?”
咸宜公主無奈,只能把頭縮排馬車裡,用錦被使勁裹住自己的身體。
“顛的骨頭架子幾乎要散了,早知道到幽州這麼遠,本宮就不來了!”
李果煩躁的吐槽,吩咐身後的兩個婢女一個給自己捶腿,另外一個給自己剝橘子。
幽州大地,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寒風呼嘯,曠野中一片雪白,路邊偶爾有村莊發出斷斷續續的犬吠聲。
隊伍冒雪走了三個多時辰,又向北走了五十里路,距離幽州治所薊縣只剩下三十里左右。
就在這時,幽州軍斥候發現了咸宜公主一行的蹤跡,飛馬返回附近的守捉城稟報情況。
“啟稟將軍,驛道上發現一支隊伍,大概百十人左右的規模,俱都穿著朝廷的制服。”
“瞧瞧去!”
正在抱著火爐飲酒侃大山的守捉將聞言,立刻點起城內僅有的三百士卒,列隊出了守捉城,前往攔截這支來路不明的隊伍。
小半個時辰後,兩軍相遇。
守捉將縱馬出列,大聲喝問:“來的何人?報上身份!”
盧有鄰笑著勒馬:“在下乃是禮部郎中盧有鄰,馬車裡面的是當朝咸宜公主,我們特來幽州拜訪王忠嗣將軍。”
“咸宜公主?””
守捉將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原來你們是洛陽偽庭的人?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兄弟們,把這幫人圍起來!”
“我看誰敢?”
咸宜公主從車窗裡探出腦袋,盛氣凌人的道:“你們的王忠嗣將軍是本宮的義兄,在宮裡的時候與我感情最好。本宮千里迢迢來探望他,你們誰敢對我無禮?我讓義兄殺他全家!”
守捉城副將勸道:“林守捉,就算洛陽朝廷是叛庭,那也是李家的家事,咱們就不要摻和了,免得惹禍上身。”
守捉將非常聽勸,立刻改變態度,在馬上拱手道:“既然公主要去薊縣,就讓小人派兵護送如何?”
“用不著你獻殷勤!”
咸宜公主叱罵一聲,“從洛陽一路走來,就連安祿山麾下的叛軍也不敢為難本宮,我用得著你護送?統統滾開!”
“讓開!”
守捉將略作思忖,揮手放行。
等這支隊伍過去之後,立刻派人快馬加鞭趕往薊縣向上司白孝德稟報。
紛紛揚揚的大雪依舊未停,路上的積雪越來越厚。
咸宜公主的隊伍速度越來越慢,又走了一個時辰,距離薊縣還有十來里路程。
天色雖然漸晚,但皚皚白雪卻照耀的曠野中一片無垠,憑肉眼依舊還能看清道路。
盧有鄰用火鐮檢視了下路碑,搓著手鼓勵隊伍:“兄弟們再多撐一會,距離薊縣只剩十五里路了。”
薊縣城內,接到稟報的白孝德火速趕往節度使衙門向王忠嗣稟報。
“啟稟晉公,適才南邊守捉城的斥候前來稟報,他們在一個時辰前發現了一支隊伍,裡面有個女子自稱是咸宜公主,不知該如何處置?”
“咸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