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靈柩連夜離開薊縣,向南而去。
甘願伏罪的公孫芷也坐進馬車裡,跟隨隊伍前往長安接受朝廷的處罰。
天色微亮,東方浮出魚肚白,白雪與朝霞輝映,美不勝收,渾然不知人間疾苦。
“夫人,一路保重!”
公孫氏雖然激憤殺人,但終究是為了自己好,此去長安迢迢兩千里路程,王忠嗣心中難免愧疚。
公孫氏露出一抹微笑,聲音卻有些哽咽。
“妾身走後,還望夫君以大局為重,早日讓河北重歸太平!
如此,則妾身在九泉之下足可瞑目。
往後妾身不能侍奉夫君身旁了,還望你照顧好自己……”
話音落下,公孫芷義無反顧的鑽進了馬車。
郭虛己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交給帶隊的校尉:“把書信交給宰相李適之。”
“喏!”
校尉答應一聲,將書信揣在身上,帶著三百人的隊伍踏著厚厚的積雪,順著驛道向南而去。
連續失去了兩個重要的女人,王忠嗣情緒有些低落,長吁短嘆,愁眉不展。
郭虛己莞爾一笑,問道:“晉公可知道我給李相寫的什麼?”
“不知。”
王忠嗣搖頭。
郭虛己道:“公孫夫人為了維護夫君的名聲,以及減輕河北的戰亂,不惜捨身刺死公主。
殺人後又坦然認罪,此等義舉,足可青史留名!
我與李適之交好,在書信中託他向聖人求情,網開一面,饒公孫夫人不死!”
白孝德附和道:“這咸宜公主也真是陰險,居然使用這種下流的手段威脅晉公,傳出去豈不讓人唾罵?
也不怪公孫夫人動怒,雖說殺人償命,但也是事出有因!”
王忠嗣煩躁的道:“公主是聖人的親妹子,一切悉聽聖裁吧!公孫氏是生是死,我也不想過問!
叛軍已經進入幽州,晌午過後,本帥親自出徵,衛伯玉你留下來與郭刺史鎮守薊縣,白孝德隨我出征!”
“喏!”
白孝德、衛伯玉一起拱手領命。
晌午過後,王忠嗣披盔掛甲,與白孝德率領兩萬五千人列隊離開薊縣,留下衛伯玉率領五千人馬協助郭虛己守城。
而在沃州境內,王忠嗣麾下的頭號大將王思禮正率領一萬多人駐守,面對來勢洶洶的十萬叛軍,只能派人向王忠嗣求救。
當然,王忠嗣手中可以調動的兵馬遠不止這些。
他已經於數日前派使者通知安思順率領駐紮在范陽的一萬人馬向沃州靠攏,爭取儘早與自己會師,與叛軍決戰。
以四萬五千人應戰十萬叛軍,王忠嗣有絕對的自信戰而勝之,一舉擊潰河北叛軍。
與此同時,王忠嗣又調從雁門關前來馳援的薛泰所部一萬五千人離開居庸關,向東移駐懷柔,拱衛薊縣,防備東北的渤海國偷襲薊縣。
儘管北方大地白雪皚皚,天寒地凍,但雙方十幾萬大軍頂著凜冽寒風,扛著獵獵旌旗狼奔豕突,大戰一觸即發。
此刻,唯有戰場上的鮮血才能撫平王忠嗣心中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