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寬聞言放聲大笑:“仁琬啊,你小瞧陛下的度量了。”
夾了一口菜,繼續說道:“李楷洛之子李光弼你聽說過吧?他率軍在太平關擊潰了雷萬春率領的一萬人馬,陣斬四千,俘虜四千,還把李白給俘虜了,對朝廷造成的損失比你嚴重吧?”
“按照你的思維,陛下豈不是要嚴懲李光弼,甚至連帶著把他父親李楷洛從嚴治罪?”
“嗯……聽說李楷洛頗受重用。”
田仁琬和李楷洛鏖戰了一個多月,自然心知肚明。
“受重用的可不只是李楷洛,他是太上皇在位時候的左驍衛大將軍,受重用也是應該的,愚兄想說的是陛下對李光弼的重用猶在李楷洛之上。
李光弼先是被冊封為歸德將軍,統率四萬兵馬進攻澤州、懷州,現在又被改封為劍南節度使,統領五萬兵馬入川……”
裴寬端起剛被田仁琬斟滿的酒杯抿了一口,侃侃而談。
“劍南節度使?”
田仁琬聞言一怔,心頭頗為不是滋味。
李光弼既然成了劍南節度使,自己就算棄暗投明,恐怕也會被奪去兵權……
裴寬並沒有注意到田仁琬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道:“愚兄之所以拿著李光弼說事,是想告訴兄弟你,陛下他是個寬宏大量的皇帝,對於你犯下的錯定然會既往不咎。”
“並非我不相信裴兄,實在是我不瞭解唐王……陛下,如果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戰死沙場來的壯烈!”
田仁琬一臉矛盾的說道。
裴寬嗤笑:“為武氏母子效死?那你可真是愚蠢到家了,那樣死的輕如鴻毛不說,死後還會成為史書上的逆賊!”
“小弟已經追隨了武后母子,現在又能如何?”田仁琬臉上寫滿了無奈。
裴寬道:“你我兄弟一場,若是不能把仁琬撈出苦海,我又何必從長安跑到漢中?”
“莫非……”
田仁琬聞言心頭一動,聽裴寬這意思,李瑛不僅能赦免了自己,還能撈個一官半職。
如果真要是這樣的話,那棄暗投明,率部歸順長安無疑是個最好的選擇!
洛陽大勢已去,再堅持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條!
裴寬拱手道:“愚兄離開長安的時候,聖人降下口諭,只要仁琬你能棄暗投明,就調你前往朔方擔任節度使,或者去京城出任兵部侍郎。”
“哦……陛下真是這樣說的?”
田仁琬心中一動,眸子轉了轉,試探著問道。
“裴兄能不能向聖人懇求,讓小弟繼續擔任劍南節度使?我在巴蜀待習慣了,怕是適應不了塞外的風沙。”
“呵呵……”
裴寬露出不悅之色。
田仁琬這分明是在跟自己討價還價,別說你是個被迫投降的敗軍之將,就算你立下汗馬功勞,還能自己挑選地盤?
“來,愚兄給你看個東西。”
裴寬的不悅稍縱即逝,當下從袖子裡抽出一張告示遞給了田仁琬,正是由翰林院拓印的《唐與吐蕃盟約》。
田仁琬表情平靜的接了過來,看完之後不由得臉色驟變。
“這、這告示上面的盟約是真是假?楊洄與李林甫竟敢把劍南割讓給吐蕃,他們就不怕遺臭萬年嗎?”
裴寬端起酒杯再次喝乾,笑眯眯的道:“這是哥舒翰從隴右前線揭下來的吐蕃告示,自然千真萬確。如果不是楊洄與李林甫賣國,吐蕃又怎麼會傾巢而出向隴右發起進攻?”
“唉……”
田仁琬仰天嘆息一聲,久久無語。
且不說獲得吐蕃人的幫助後能否戰勝李瑛,就算能夠贏得勝利,把劍南、隴右、朔方、河西割讓出去,怕不是會被老百姓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裴寬起身拍了拍田仁琬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兄弟啊,聽愚兄一句勸,不要再被李林甫帶進溝裡了,他肯定難逃滅族之罪,將來也會遺臭萬年,難道你就不為家眷考慮麼?”
“多謝裴兄!”
田仁琬無奈的起身作揖,“我田仁琬……率領劍南軍降了,無論陛下讓我做什麼,哪怕是將我關入大牢,小弟也認了,只求不要連累族人!”
“哈哈……愚兄就知道仁琬是個識時務的聰明人!”
裴寬高興的放聲大笑:“仁琬你放心,愚兄乃是當朝宰相,陛下既然對我許下承諾,就絕對不會言而無信!愚兄替你做個選擇,去朝廷做兵部侍郎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