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洄壯著膽子進入臥房,便看到半躺在床榻上的李瑛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
“妹夫見過皇兄!”
既然李瑛適才稱呼自己為妹夫,楊洄當即打蛇隨棍上的稱呼李瑛為皇兄。
李瑛是李隆基的次子,楊洄的妻子咸宜公主是李隆基的十八女,這一聲“皇兄”倒是不算攀高枝。
“呵呵……朝中公務繁忙,妹夫不在京城主持政務,為何跑到靈州來看我?莫非蕭太師已經回到京城了?”
李瑛神態自若的演戲,彷彿確實重傷躺了許久一般。
楊洄並未正面回答李瑛的問題,而是一臉關切的道:“不知皇兄是如何摔傷的?妹夫來靈州之前絲毫不知。”
李瑛嘆息一聲:“唉……那夜與李白對飲,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孤逞強騎馬。誰知酒勁尚未過去,不慎墜馬,導致左腿骨折。”
頓了一頓,裝腔作勢的道:“原來妹夫不是來探視本王?那你從長安千里迢迢跑到靈州所為何來?”
楊洄知道李瑛在跟自己演戲,當下便不再拐彎抹角,拱手道明來意:“皇兄,實不相瞞,楊洄這次來靈州是冒死給你送信。”
“送什麼信?”李瑛假裝懵圈。
楊洄道:“高力士已死,皇兄可是知道?”
“什麼,高力士死了?”
李瑛假裝大吃一驚,猛地掀開被褥,露出用繃帶纏著夾板的左腿,作勢打算下床。
“楊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高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端端的,因何死了?”
李泌急忙上前攙扶李瑛:“殿下稍安勿躁,你的腿還不能下床。”
看著李瑛和李泌的對話毫無做偽的樣子,看起來如此逼真自然,這讓楊洄心中的判斷開始動搖。
難道是自己高看李瑛了?
莫非他並不知道李隆基要對付他,更不知道高力士的死訊,而是好巧不巧的在靈州墜馬摔斷了腿?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反而對皇后黨的局面更加有利。
待會自己把李隆基準備褫奪他的兵權,併為此逼死高力士的訊息告訴他,肯定會驚掉他的下巴。
李泌雙手抓著李瑛的“斷腿”,小心翼翼的幫他放到地上,叮囑道:“就這樣稍坐片刻,讓血脈疏通一下也好。”
李瑛並沒有搭理李泌,而是心急火燎的追問楊洄:“楊洄,你快告訴孤,高將軍無緣無故的為何死了?到底發生了何事,這世上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加害於他!”
見李瑛這副吃驚的樣子,楊洄更加篤定他還不知道高力士已經死亡的訊息。
且不管高力士與他勾結密謀的事情是真是假,但高力士死亡的原因他顯然還不知道。
因為包括楊洄在內,滿朝文武所知道的高力士死亡真相是他勾結武皇后,被抓住了現行,畏罪自盡。
是張寶善跑到大明宮向武皇后報信,才揭開了高力士死亡的真正原因,武皇后、楊洄等人方才知道高力士的真正死因並不是因為勾結皇后黨,而是因為勾結李瑛。
“這麼大的事情,楊洄豈敢開玩笑?”
楊洄雙手攏在小腹前面,畢恭畢敬的說道:“實不相瞞,高力士是被聖人賜死的。”
“被聖人賜死?”
李瑛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這怎麼可能?高力士可是聖人最信任的宦官,三十年來連訓斥都不曾有過,為何將他賜死?”
“聖人在朝堂上對滿朝文武宣佈,說高力士勾結皇后,密謀造反。不慎被張寶善發現密信,遭到聖人懲罰于思過殿懺悔,畏罪自盡。”
楊洄平復了下情緒,不緊不慢的說道,“距離高力士死亡已經有四五天了,皇兄還沒有收到訊息麼?”
“從長安到靈州一千兩百里路,長史的書信沒有五六天送不到孤的手中。回頭孤要把顏杲卿這個長史給免了,如此大的事情竟然還這麼磨蹭,真是豈有此理!”
李瑛言之鑿鑿的斥罵了一句,接著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問道:
“楊洄,你從頭跟孤說一遍,到底發生了何事?一會又是高力士勾結皇后,一會又是密謀造反。孤才離開京城一年,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楊洄又道:“實不相瞞,聖人所說高力士勾結皇后密謀造反乃是虛構誣陷,真相是聖人懷疑高力士私通唐王殿下你,所以才把他賜死,並打算等皇兄回到京城之後褫奪你的兵權,並把你軟禁於十王宅內。”
“什麼亂七八糟的?”
李瑛氣得怒拍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