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裴敦復站了出來,李隆基的反應幾乎和李瑛一模一樣,瞬間就為之精神一振。
不止是李瑛,他這位大唐天子等這一刻也已經很久了。
李隆基心中明白,當武氏一黨站出來爭奪儲君之位的時候,就是武靈筠對帝位發起衝鋒的時候。
只要李琦成為了儲君,武靈筠那顆不安分的心就會蠢蠢欲動,只要自己稍加壓制,武氏一黨必然會鋌而走險,那時候就可以收網了……
“裴卿有什麼本要奏?道來!”
李隆基正襟端坐,朗聲說道。
裴敦復手捧笏板,彎著腰,眼觀鼻鼻觀心:“臣以為,陛下既然將年號改為天寶,就應該做出巨大的改變,讓我們大唐以全新的面貌面對天下百姓。”
“如何改變?”李隆基明知故問。
裴敦復繼續說道:“臣以為,太子殿下乃是庶子,應當將儲君之位禪讓與盛王,就像寧王殿下當初將儲君讓給聖人一樣,如此才能名正言順。”
“老臣以為不可!”
年已七十九歲,白髮蒼蒼,但精神依舊矍鑠的賀知章站出來高聲反對。
當然,這也是李瑛計劃中的一環,讓賀知章、韋陟、王維等幾個人站出來表示反對,就像舞臺上有人唱紅臉有人唱黑臉的道理一樣。
否則,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好像早就認可了李瑛讓出太子之位一般,反而有可能引起武氏一黨的警惕。
賀知章演技不錯,看起來慷慨激昂,義憤填膺:“太子已經做了二十年的儲君,一直兢兢業業,謙遜有禮,從未犯錯。如今豈能因為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就要廢掉儲君,老臣以為萬萬不可!”
賀知章話音剛落,長安少尹韋陟、中書舍人王維,還有幾個御史以及人品正直的侍郎、郎中紛紛站出來表示支援。
“賀監言之有理,太子雖非嫡長子,但其母也是王妃。擔任儲君多年,從未犯錯,如今豈能輕言廢黜?萬萬不可!”
李隆基目光掃向李林甫:“右相有何看法?”
李林甫一臉古井不波的表情,彷彿此事與他沒有任何關係:“臣以為,按照律制冊立儲君即可。”
“說的詳細一點!”李隆基逼問。
李林甫面無表情的道:“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按照律制,當冊立嫡子盛王李琦為儲君。”
李隆基目光掃向左面的李適之:“左相意下如何?”
“一切悉聽聖人裁決!”
李適之抱著笏板,一副甩鍋的模樣。
武靈筠坐在李隆基的旁邊,手裡悄悄捻著一串價值昂貴的佛珠,心中的小本本暗自記載著今天哪個官員什麼態度,等將來以後再和反對自己的人秋後算賬。
御史中丞吳登峰站出來反對李林甫的建議:“右相此言差矣,你說的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是在還沒有冊立儲君的情況下方可適用。如今太子已經做了二十年的儲君,並無過錯,豈能輕言廢黜?”
裴敦復出言訓斥:“大膽,統領你們御史臺的左相都沒站出來反對,你一個御史中丞站出來唱反調,破壞國家大計,你到底是何居心?”
吳登峰據理力爭,捧著笏板道:“裴大人,下官的職位的確比你低了許多,但我們御史的責任就是糾錯查冤,肅正綱紀。如今太子殿下遭受無辜之冤,我等豈能因為位卑而忘了職責所在?”
吳登峰說著話跪地磕頭,直磕的額頭“砰砰”作響,瞬間就青一塊紫一塊:“陛下啊,太子萬萬不能廢黜!”
裴敦復繼續舌燦蓮花:“既然吳御史執迷不悟,就讓本官告訴你為什麼太子殿下必須禪讓給盛王殿下。”
李隆基撫須道:“裴卿請講!”
裴敦復提高嗓門道:“其一,太子殿下是庶子,盛王殿下是嫡子,舍嫡立庶,名不正言不順,難以讓天下人信服。
其二,陛下如今身強體健,再執掌天下三十年綽綽有餘,而太子殿下到那時候已經是將近花甲的老人,暮年繼位,不利於國家安定。
而盛王比太子年輕了十幾歲,到那時候不過四十歲出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由他繼承聖人之位,有利於穩定大局,延續大唐盛世。”
裴敦復的話音落下,禮部尚書王琚、千牛衛大將軍武忠、羽林衛大將軍鄧文憲、鴻臚卿裴巨卿、太常卿趙廷佑、京兆少尹楊洄、國子祭酒徐嶠、國子司業武信、戶部左侍郎尹籍等五十多名官員齊刷刷的站了出來,齊聲附和。
“臣等附議,請聖人罷免太子儲君之位,改立盛王為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