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極好,既說明緣由,又捧了一句蕪嵐,後又道明今後多備些粗茶淡飯,她也不便在說些什麼。蕪嵐有些不習慣被人伺候,坐下後只道:“你們下去吧。”“不要不要,這麼多菜,秋姐姐你們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吧。”秋煙等人聽了撲通跪在地上:“月姑娘,奴婢是下人,不敢與主同桌。”“沒關係的,二哥不會在意的。”斯唯月抓住秋煙的手就要扶她起來,推搡之間,她力量抵不過秋煙,一個踉蹌直直往後面摔去!“唯月!”“月姑娘!”眾人驚呼。蕪嵐坐於杌凳上,離得稍遠,雖說地上鋪有地毯,但免不了後腦要疼上半天。卻只瞧秋煙伸手一抓,掃腿一轉,一個愣神的功夫迅速墊在了斯唯月的身下,悶哼一聲:“月姑娘沒事吧?”這反應力和身姿,絕非是普通婢女這麼簡單,蕪嵐走至兩人身旁,將兩人拉起身來,問道:“秋煙學過武功?”秋煙退後幾步,拉開距離,坦蕩蕩說道:“將軍見笑了,秋煙小時受教於習武的阿爹,不過後來進宮後無人教授便荒蕪了。”“秋姐姐,二哥也很厲害的,會槍法。”“奴婢早有聽聞。”秋煙恭恭敬敬的答道。“還有大名鼎鼎的林家劍法呢,以前我纏著無岑要他教我,他死活不肯呢。”蕪嵐打斷她的話:“唯月坐下吃飯,秋煙你也坐下吧。”“多謝將軍,奴婢恪守己身,不敢越矩。”說罷盈盈一身,喚眾人退下。“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吃飯,二哥你又不會怪罪她們,咱們在軍中不是也常常如此嗎?”“那我問你,那日你隨我入宮,我坐於宴會上,你怎麼不與我同坐而食?”她敲了敲斯唯月的腦門。“那是因為盤坐的軟墊只有一個,唯月坐了屁股疼,可是不願坐呢!”她摸摸腦門,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沒有軟墊屁股疼?真還敢說。蕪嵐拿起筷子就想打她:“往日在羅州待慣了,沒了禮數,也無人說教,現在到了京城,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傳出去像什麼話?”“不就是吃一頓飯嗎,哪有這麼多講究?”斯唯月嘟囔道。“今時不同往日,你要跟著秋煙學一學禮教。”斯唯月放下筷子直問:“二哥在意別人怎麼說?那二哥為何之前對唯月說,與唯月之間沒有主僕之分?”她這一問,蕪嵐愣住了,是啊,自己本就不是在意這流言蜚語的人,什麼時候改變了呢?到底是父親的事情影響了自己,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她錯了嗎?不,她沒錯,她只是想努力糾正方向而已。斯唯月氣鼓鼓的扒了幾口飯,自行回了耳房。蕪嵐只當她是小孩子脾氣。蕪嵐慢慢吃完,繞到後院開啟門,閒步竹林之中。這地已經算不得是林府了。夜色將晚,夕陽殘光,春日裡殘留著料峭。竹子豎直長青,林中設有小徑,但落葉堆砌,輕輕踩在上面便發出窸窣的聲音,風乍起,萬竿搖空,滴翠勻碧,林中有不知名的鳥兒鳴叫,蕪嵐的心突然寧靜下來。走著走著見林中有一小屋,周圍扎著木柵欄,頂上像模像樣掛了牌匾“竹雲小築”,柴火滿滿堆在一旁,院中設有木亭,木桌木椅上鋪了灰塵,大門上掛著銅鎖,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裡。回府時,月已當空,經過斯唯月的房間蕪嵐頓了頓,手扶上門。裡面的人恰時開啟門,道:“二哥,我可以跟著秋月學習禮教,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看著斯唯月賣乖的表情,她心中也豁然開朗:“什麼事?”“嘿嘿,明天再告訴你,明日巳時在正廳等你,一起出門哦。”斯唯月故作神秘說道,啪一聲關了門。蕪嵐嘴邊勾上一抹笑,總算不用自己去哄她了,小孩子脾氣。穿過迴廊往房間而去,蕪嵐打量著這座宅院,絲毫找不到熟悉的痕跡,她想起了阿孃和無岑,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前幾天寫了信去,不知道收到沒有。寫信,一則是慰問軍中善後情況,二則是讓無岑壓住虞述失蹤的訊息。為了以防書信被截,只有她兩人懂得得話語。這是多年戰場上養成的習慣。小心駛得萬年船,在尚且不知誰是敵誰是友的情況下,她只相信自己。不知虞述有沒有順利到京,幫他回京的人最後的目的是什麼,而他自己又要如何行動?一切一切的謎底等著他來解開。竹林中一陣風吹來,竹雲小築的鎖咔噠一聲開啟,開門是一個女子,只聽她道:“姐姐,我替你報仇來了。 上門侍宿一候東風解凍,二候蟄蟲始振,三候魚陟負冰。原以為斯唯月所為何事,原就是拉著她上街買了些春裝的布匹。是以大地回春,褪掉厚重的衣物,多了輕便,瞧著蕪嵐便更瘦了。秋煙依著布匹,給她和斯唯月坐了幾件春衣,這日裡叫兩人試過後,送去漿洗。蕪嵐也不得不的讚歎她的手藝精巧,做的合身不說也添了很多花樣,諸如兩人常是身扮男裝,斯唯月多些靈氣,便在她的外袍上繡了些海棠花,她多些幹練利落,她的外袍上繡了些竹柏。晚間秋煙將衣物摺好放進櫃子裡,又添了些油燈,才緩緩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