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鎮定自若,看上去很理智:“別擔心,我有分寸。”“你想做什麼,”沒待她回答,他說,“我去做。”姜九笙搖頭。時瑾有潔癖,她才捨不得。她說:“那個傢伙吞了我們五十萬,不能這麼稀裡糊塗地算了。”然後拍了拍時瑾的手,徑自拉開車門下了車。她不鬧事,可也從來不怕事。時瑾稍稍沉吟後,也跟著下了車,回頭喚了一聲宋小姐,客套又禮貌:“麻煩你幫忙守著,不要讓人拍到笙笙。”“……”宋靜懵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是‘宋小姐’,趕緊下車去巡視,所幸三更半夜渺無人煙,小巷子裡也沒有監控。謝蕩趕緊跟上去,對時瑾自然沒有個好臉色,怪他:“你幹嘛不拉她!”時瑾行若無事,不慌不忙地道:“她想做。”三個字,教謝蕩啞口無言,若怔若忡了很久才跟上去。留了幾步的距離,姜九笙停了腳,衝前頭的男人懶懶地喊了一聲喂。男人回頭。她徐徐上前了一步,問他:“郭飛是吧。”喚郭飛的男人已經喝得七八分醉,醺醺地傻笑:“嘿嘿,又是你。”他踉蹌了兩步,眯了眯渾濁的瞳孔,抬起手,東倒西歪地去夠眼前的人。姜九笙側身一步,反手截了男人手裡的酒瓶子,男人‘誒’了一聲,正暈頭轉向著,手臂被拽住。姜九笙用力一扯,抄起酒瓶子就砸下去。“啊——”慘叫聲未絕,被懶懶散散的語調打斷了,悠悠地問:“現在清醒了嗎?”男人聞言頓時酒醒了大半,剛要掙扎,手腕被擒住,往後一扭,重重扣在了後背,陡然這麼一下,半邊身子都痛麻了。他扭頭便看見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你、你幹什麼?”姜九笙一手扣著男人的手,另一隻手裡掂著酒瓶子,指了指謝蕩:“他為什麼打你?”男人不吭聲。她等了片刻,慢條斯理轉了轉手裡的酒瓶子,然後緩緩抬起手。男人頓時怵了:“我、我說。”他顫著聲兒,支支吾吾地說,“廣、廣告牌,我摸、摸了你的廣告牌。”姜九笙抬頭望向謝蕩。謝蕩抱著手靠在牆邊,不自然地轉開了眼,目光正好撞上姜九笙身後的時瑾,他一言不發,一雙灼灼發亮的眸子正盯著男人,黑漆漆的看不見底,像極了蓄勢待發的兇獸。這個姓時的……說不出來什麼感覺,總之,謝蕩很不舒坦,撇開眼,剜了男人一眼,這才招了:“這傢伙不規矩,對你的廣告牌動手動腳。”這個死男人竟敢在姜九笙的廣告牌上亂摸亂親,猥瑣討厭得不行。這下弄明白了。姜九笙思忖了很短時間,將手裡的酒瓶子掉了頭,敲在男人肩上:“那五十萬算是給你的醫藥費。”男人驀然一怔,猛地回頭。只見她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後徒然揚起了手,酒瓶子直接在牆上砸破了底,二話不說,就把破底的酒瓶子扎進了男人的手臂。動作,一氣呵成。“啊——啊——”慘叫聲中,還有謝蕩的咆哮聲:“你瘋了?!”傷了自己的手怎麼辦!動作還那麼快,拉都拉不住。姜九笙鬆手,扔了酒瓶子,瞥了一眼抱著手在地上打滾尖叫的男人,抬頭,視線落在謝蕩的手背上,她理所當然的口吻:“你這天才小提琴家的手,哪能白白被打。”謝蕩啞口無言。她傷的是那男人手臂,會流點血,卻不至於傷筋動骨要他性命。這就是姜九笙,肆意瀟灑,敢愛,敢狠,敢鬧,敢奮不顧身地打一場架,她是個護短的人,她重情重義,不心慈手軟,卻也不趕盡殺絕。他喜歡的人,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好在路燈昏沉,誰也看不清謝蕩酸脹的眼,他挪開目光,把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不看姜九笙,也不看自始至終都站在她身邊的時瑾。夜裡,靜謐,男人歇斯底里的哀嚎聲無休無止,更襯得時瑾音色乾淨,娓娓好聽,只是語調稍稍急促:“有沒有傷到手?”姜九笙搖頭:“沒事。”他拉過她的手,看了看,果然,被玻璃渣子刺到了,掌心有細小的口子,擰了擰眉頭,把口袋裡的手帕取出來,疊成長條形,系在了她手掌:“下次我幫你打。”不是訓斥,是叮囑。估計下次,她也會自己動手,說:“你有潔癖。”她盯著時瑾的手帕,是素白的絲質,什麼花紋也沒有,簡單大方。時瑾有隨身攜帶手帕的習慣,像古派的貴氣紳士。他把手帕打了個結:“我可以打完了洗手。”姜九笙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見過時瑾打人的樣子,太傷筋動骨了,傷著別人便罷,她怕他傷著自己。巷子口,宋靜按了喇叭,提醒幾位差不多就撤了。謝蕩扭頭走,在最前面,時瑾牽著姜九笙走在後面。她說:“別生氣了。”謝蕩腳下停頓了一下,這是姜九笙第一次哄他。沒有半點歡喜,他只覺得難受,心裡發脹,特麼的哪都難受。他繼續走,垂著腦袋不回頭。“我沒有刻意瞞你,只是沒找到機會跟你說。”她以為他生氣只是因為矇在鼓裡?謝蕩又氣又慪,扭頭惡聲惡氣地說:“等你和這個醫生分手了,再來跟我說!”時瑾冷冷抬眸。就一